退圈后和影帝C位出柜了+番外(53)
他怕针。
每次去医院都怕。
只是以前他通常会选择忍着。
在星影的时候,工作强度太高,有时受了伤也不得不上台,公司会叫医生来注射封闭,也有时候就算很累,公司也会给大家打一针激素类药物。
那些时候,他一直都很怕。
但忍一忍,也都能过去。
钟珩不在还好,大概是因为钟珩在的关系,岳嘉佑觉得自己今天居然有些不想忍着。
去药房领药的时候,岳嘉佑一直沉默着。
等钟珩把单子交给护士,岳嘉佑还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往外看,试图装作若无其事。
他磨蹭了一会,想晚一些再去护士台扎针,谁知道护士以为他是担心太过显眼,推着小车主动走了过来。
没得拖了。
岳嘉佑伸出胳膊,闭上眼,下意识收紧了浑身肌肉。
温热的手覆上他的眼睛,岳嘉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针已经扎好了。
“今晚急诊有空床位,你可以去睡一会,等早上去挂胃镜。”
护士临走前弯腰提醒岳嘉佑。
岳嘉佑连忙摆手:“不用,不需要特殊照顾我!”
护士年纪并不小了,是护士长的打扮,笑起来眼角有亲切的细褶:“不是,你的症状的确挺严重,四袋药挂完天都该亮了,而且今晚也的确有床位,没有特殊照顾你。”
“再说了,你们俩一直坐在这里,我们这的小护士都紧张得干不好活了。”
岳嘉佑脸红了,尴尬地跟着钟珩去了护士长指给他的床位。
医院里还算暖和,他把外套还给钟珩,自己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只输液的手:“你……”
钟珩比他先说话。
“我不回家,也不着急去赶通告。”
原本明早的工作是星影的公司宣传片,今晚的事情出来后,他和星影的一些约定或许要变了,这个工作自然不需要去了。
钟珩个子高,靠在墙上时显得有些许慵懒,又有点让人无可奈何的散漫。
他以为岳嘉佑又要赶他回家了。
然而少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你……不是说,我可以偶尔撒撒娇吗?”
岳嘉佑深吸一口气:“小时候,我妈还没生病的时候,我得过一次肺炎,住院了,她来给我陪夜。”
“我很害怕,怎么都睡不着,我妈拉着我的手,一直很轻地拍我的手背,后来我一直睡到护士来给我换药水都没醒。”
钟珩坐在床边简陋的木凳上,牵住那只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岳嘉佑的手背。
药液里或许有止痛镇静的成分,岳嘉佑逐渐困了。
病房里没开灯,夜盲让岳嘉佑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睡意昏沉,他完全沉浸在那份温度中,下意识将手贴紧钟珩的手心。
少年哑着声音:“今晚,药水走完的时候,你会去叫护士吗?明早,我睡醒的时候,你还在吗?还有明天,做胃镜的时候,你会在外面等我从麻醉里醒过来吗?”
从麻醉里醒来,他不希望外面没人等着自己。
岳嘉佑知道自己这是任性了。
钟珩说过的,他明早有通告。
黑暗里,感官被放大,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能从中辨识出自己的期待。
沉默了片刻,钟珩捏了捏他的手指,又顺着下去,捏了捏手腕。
“安心睡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睁开眼,我都在。”
钟珩的声音不大,但让岳嘉佑喉咙微微发紧。
他往旁边挪了挪:“太黑了,我看不见,你靠近点。”
钟珩“嗯”了一声,俯身枕着岳嘉佑小半个枕头。
他并不夜盲,视力很好,明目张胆地在黑暗里用双眼描摹少年近在咫尺的侧脸。
只可惜,看不出岳嘉佑是不是脸有些红。
他们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岳嘉佑的呼吸有些不稳。
钟珩在他耳边开口:“还是怕?”
岳嘉佑以为自己装得很好,以前从来没人发现过他怕打针,怕医院。
他很小声地应了:
“是的,我怕。”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你要一直看着我。”
第42章 挺甜的
岳嘉佑一向是无法无天的。
所有人都见过他肆无忌惮的样子, 就算跌进谷底, 他都能挣扎着先咬一口再说。
不管是编导、摄影、公司高层还是同行, 他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 不管被欺压的是自己还是别人,他总是会出头的。
就像为被平白无故抢走宿舍的虞汐出头一样。
有时候,大家总会忘记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上学晚一点的话, 今年可能还在读高三或者大一。
岳嘉佑太早独立, 所以也太早懂得如何让别人觉得他能靠自己解决一切。
这样的少年难得露出些温驯的部分来, 反倒戳中人心底最柔软的某处。
钟珩在黑暗里看了会岳嘉佑, 沉着声音答应他:“闭上眼睛,睡吧。”
“就算你闭上眼睛,我也在看着。”
岳嘉佑看着自己并不能看清的方向, 睁着眼睛。
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钟珩在那里, 在看着自己。
他发了一会呆, 缓缓问:“一般人这时候都会劝几句不要害怕、没什么可怕的之类的吧?”
毕竟十九岁了,更何况还是出道两年的艺人。
在娱乐圈里, 肖宙这么大的, 都能被当做一个独立的、能自己做决定、自己照顾自己的个体, 更何况是已经成年的他。
钟珩视线落在岳嘉佑的输液管上:“你可以害怕,我在。”
岳嘉佑把目光收回去,不再试图寻找钟珩。
他已经确定,就算自己不找, 钟珩也一定在。
闭上眼,五感也逐渐被放大。
夜已经深了,急诊大厅依然喧闹,不断有人来来往往。
钟珩的古龙水再也没用过皂感的,温暖的柑橘调在黑暗里抚慰紧张的神经。
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茧,大概是之前拍一部警匪片,练枪的时候留下的,岳嘉佑轻轻摩挲了一下,觉得手感奇妙。
一转眼的功夫,人一放松下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岳嘉佑手指攥着钟珩的力度越来越轻。
等他再次睡醒的时候,手背上的针已经拔走了,外面天早就亮了。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医院睡了个好觉。
岳嘉佑在半睡半醒里放空了一会,让自己彻底醒过来,等侧过头,他发觉钟珩正看着他。
方晓伟大概是来过了,床头放着一份早餐。
做胃镜前需要空腹,岳嘉佑让自己的目光从餐包和果蔬汁上移开:“……你要不出去吃完再回来?”
不要留在这里挑战我的意志力。
钟珩把食物拿起来:“这是留给你的,醒了就走吧,我号都挂好了。”
岳嘉佑愣了愣,起身跟着钟珩走,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总是自己挂号,自己照顾自己。
他始终觉得自己可以,但最近却越来越觉得其实并不可以。
钟珩走在他前面,男人个子很高,衬衣过了一夜,已经有些皱了。
岳嘉佑见过这件衬衣,钟珩去年的接机照里出现过,还穿着出席过活动,他通常不会让一件衣服第三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母亲去世后,他跟着岳宗城东躲西藏,感冒到高烧,到了不得不去医院的时候,他求岳宗城带自己去医院。
岳宗城怎么去的来着?
好像是先花了半小时去小卖部绕来绕去,赊了一瓶二锅头,喝得差不多了,又极有耐心地穿好外套,用围巾遮住脸,戴上帽子,一路小心着,生怕偶遇债主或者讨债人。
等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岳宗城是债务被执行人,不敢用身份证,就把昏迷的岳嘉佑带去黑诊所,打了针抗生素,又自己跑去附近的露天牌桌看别人打牌去了。
这些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岳嘉佑对医院没什么好的回忆——
奶奶总要去医院看病,母亲在医院离世,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房里等岳宗城来接自己回家。
但以后或许不会了。
以后再想起医院,他或许会想起那个悄悄给自己递帽子和暖宝宝的女孩,一片漆黑里守在自己床边的男人,鼻翼里若隐若现的柑橘尾调。
都是很好的回忆。
因为想心事的关系,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珩已经走开了几步,替他去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