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请自重/光暗神纪(12)

但一切事端都在神出面后消失了。新年的第一日，也就是安布菲尔的生日那天，所有被损坏的小圣堂自动修复，天上下起了花瓣雨和糖果雨，地上里河流的水都变成了牛奶。黑暗教廷亦如是。

此时光明祝福事件已经解决，安布菲尔依旧居住于黑暗圣庭。清晨，他晨起后拉开窗帘一看，地上铺着满满一层五颜六色的糖果与雪白的花瓣，天上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他有些发愣，伸手想要去接，直到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

这样的异象，只有在他每逢千岁生日的时候出现过，会持续整整一日，是光明神昭告天下对他的嘉许。可现在并不是他的整千岁生日，这里亦不是光明教廷属……

敲门声响起。安布菲尔转身去开门，迎面就被伽利喂了一颗糖，“伽……唔……”

伽利笑容满面，“甜吗？”

安布菲尔退后一步，默默点头。

伽利指了指窗外，“看到了吗？据说现在整个大陆都是这样。”

“神……”安布菲尔低下了头。

“我对光明神的印象好些了，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相矛盾。”伽利伸出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要来吗？”

安布菲尔迟疑着抬起手，被伽利一把抓住。他满足地笑了笑，牵着安布菲尔向外走去。

还是那个花园。本是寒冬，可所有的花一夜之间都开了，群芳争奇斗艳。他们的每一步都踩着厚厚的花瓣与糖果，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行走在云端。

踏入凉亭后，安布菲尔看向空荡荡的桌面，感觉到了其上施放的隐形魔法，“这是什么？”

“安布。”伽利转身看着他，眉眼柔和，“三百多年前，‘我爱你’这三个字，我曾经对你说过两次，给你写过一千六百九十二次。”

“怎么突然说这个……”安布菲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颊有些发烫。

“现在是第一千六百六十五次。”伽利单膝跪下，打开了忽然出现于手中的盒子。一枚精致的黑宝石戒指安静地躺在红色天鹅绒布里，闪着微弱的光。

“安布，我爱你。你爱我吗？”

安布菲尔垂下眸，慢慢地、慢慢地拿起了戒指，“嗯。”

“什么？我听不见。”伽利笑意盈盈地看着伽利。

安布菲尔终于下定决心，看着伽利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我爱你。”

恰在此时，一本书忽然从天而降，正正砸在了无所防备的伽利头上。安布菲尔一脸茫然。伽利接住掉落的书，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翻开书后，他微微一愣，快速翻过全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小小的凉亭内下起了纸片雨，一张张写着“我爱你”的纸片纷飞而下。

安布菲尔皱着眉按住额头。仿佛有一只手抽走了蒙在他记忆上的白纱，所有曾遗忘的回忆骤然汹涌而来。

最后一张纸片悠悠落下。安布菲尔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写着“我爱你”的纸条右下角有一个落款。

“雅安”。

但还不止。

在两人脑海中，更久远的记忆逐渐复苏。

神只有一个，从来不分光明与黑暗。黑暗圣子伽利从一开始就存在，与安布菲尔一样存在了数千年。那时的光明教廷与黑暗教廷没有所谓的圣战，圣子是双方唯一的信仰，因为神是共有而绝对的。

他们原本交好，直到九百年前，伽利被神察觉到对安布菲尔暗生情愫。神抹去了所有人关于黑暗圣子的记忆，与他约定，只要他能在失忆的情况下让安布菲尔亲口对他说出“我爱你”，就同意他们在一起。

随后，伽利的灵魂被投入凡间。光明神与黑暗神从那时出现，圣战也从那时开始。

兜兜转转，已经近千年。这是神的考验，他们走过来了。

伽利抬头望向安布菲尔。安布菲尔恰好也望了过来。目光相遇的那一刹，数千载的岁月悠悠流过。

然后伽利弯眸笑了，“安布，这些都被神取走，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扔过。”

安布菲尔低下头，也微笑了。

“和你有关的一切，我从未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