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学习计划+番外(7)

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谢呈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到,他还在思考“再世潘安”是什么东西。

宣禾再开口时声气淡淡的,但是谢呈却听出了压迫感:“耿川,咱俩从小学一年级就同班,到现在多少年了?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也清楚我做事情的习惯。有些话你说过一次我能当是玩笑,但是你要再这样胡说八道,真的就是在逼我放弃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

“对不起。”耿川说,“但是宣禾,你这要挟没什么用,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当朋友。”

☆、伸手

谢呈后知后觉地想起耿川前面那句话,他知道宣禾有点生气了,但依然没找到理解他怒气的途径。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讲于背对着这边,埋头还在裁纸。

两秒之后,出于谢呈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理,他轻手轻脚地退回了院中。

没了葡萄架的遮挡,初秋的阳光从天上肆意地泼洒下来,照得人眼前发晕。因为不小心偷听了别人的谈话,谢呈心跳剧烈。

人突然就有点迷茫。

坐回石桌边去的时候周讲于立马抬头,谢呈说:“看什么看?戳瞎你的眼。”

周讲于白眼一翻,两厢彻底无话。

没一会儿宣禾端着两碗面出来了,周讲于闻着香味转头,颠颠地跑过去接过来:“哥你们不吃?”

“吃过了。”宣禾应,“你们俩看家,我出去一趟。四点之前妹妹没回来就去找找,明天要上课了,不能再野了。”

“去哪儿?”谢呈立马问。

周讲于边吃边含糊地打岔:“你管呢?我就从来不管谁去哪儿。”

没等谢呈反驳,宣禾笑了笑:“你俩不能打架。”

他说着转身要出院门,耿川看了看他的背影,笑着朝两个小的摆摆手,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平时谢呈总爱问谁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每次宣禾都一定会说清楚,这一回他却避而不答,谢呈捏了捏筷子,皱紧了眉头。

宣禾有不能告诉自己的事,谢呈觉得有点不妙。

吃完面谢呈洗了碗,周讲于继续在包书皮,一边做一边嘟囔着什么。

他明明知道怎么折纸,看宣禾做的时候也那么容易,自己做起来却老是不趁手,不是这里歪了就是那里鼓了。

“唉!怎么回事儿?”周讲于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怎么这挂历在咱哥手里就那么服帖?”

“谁跟你咱哥?”谢呈说,“那是我哥!”

周讲于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他情绪不好,问:“你怎么了?你哥那么大的人了,你担心什么?”

谢呈看着周讲于,抿抿唇。

两个人在院子里坐太久,额头上都带了点汗,他随手抹抹额头:“没有,担心被狗咬了的英语作业。”

周讲于竟然没生气,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没接着说这事情,转而开始策反:“谢呈,你想不想打游戏?我教你,包教包会!”

“不想。”谢呈直截了当,“也不去。”

周讲于立马站起身来:“那我自己去了。”

谢呈没吭声儿,就那么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那你去吧。”

周讲于本来打算等他一开口就直接跑,这一下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跑了。

“随你吧。”谢呈无精打采地低头,随即趴在桌上,左手在挂历面上一下一下划拉着。

那上头是一双大鲤鱼,鱼鳞上涂着金粉,手再抬起来,指尖就染上了亮晶晶的颜色。

周讲于撇撇嘴,重又坐下了:“我真是欠你的。”

谢呈生得白,黄铜色在他指尖扎眼得很,也分不清是阳光亮还是粉末亮。他抬手想抹掉,谁知那金粉跟在皮肤上生了根一样,搓了几次都搓不干净。

周讲于骂了一句“蠢”,一把扯过他手,过分用力地在他食指尖上挼。

谢呈觉得有点疼,心觉他在报复自己,但是没说话。

搓了一会儿,周讲于看那金粉真的揉不干净,干脆作势要去舔。

“滚!恶不恶心你?”谢呈一把抽出手,起身去水池边洗手。

周讲于哈哈大笑:“恶心的就是你!”

两个人都笨手笨脚的,懒懒散散边做边玩儿,书皮包好已经快四点,宣麦还没回来。

谢呈进厨房去烧水顺便淘米,打算水开了就去找人,没一会儿却听到外面周讲于在问:“麦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手里的瓜瓢一扔,谢呈忙慌慌跑出去,看到周讲于正在检查宣麦的手,那细嫩的小臂上不知道被谁掐的,青紫了一片,还有几条红痕。

“疼不疼?”谢呈急忙问,“跟谁打架了?”

宣麦没说话也没哭,只朝前跑了两步扑在他怀里,谢呈弓着腰搂住人,抬头看了周讲于一眼。

周讲于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情。

“麦子乖,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哥。”谢呈一边哄一边问。

宣麦一直沉默着,任凭他们怎么问都不开口,但是抱着谢呈的手收得死紧,她踮着脚使劲吊着他脖子,指甲掐在他后颈子上,好像要陷进肉里去。

刚开始谢呈还觉得疼,到最后都麻了。

一直到宣禾回到家,两个人也没从宣麦那里问出什么来。

宣麦今年刚八岁,看上去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是谢呈常常觉得她心里想很多事情,远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活泼。

甚至都不像是个孩子。

宣禾看到宣麦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神色还是如常,反而在安慰周讲于和谢呈:“没关系,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正常的。就跟你俩一样。”

他叮嘱了谢呈几句,转头去牵宣麦:“麦子跟哥去草楼。”

谢呈的爸是个泥水匠,常年在外做工,他妈妈宣芳玲就算在家也是几头忙,河边集市上的酒铺子要管,酒厂要开,还有河边的一亩田种着,就算请了老谢帮工还是没什么闲暇。

谢呈跟宣麦从小都是宣禾在管。

大孩子带小孩子,宣禾硬生生被逼得家务、酿酒、下地,什么都会。

小的两个都还算省心,但毕竟是有不懂事的时候,偶尔就要闹别扭或者犯点错,每次碰到这种情况,宣禾就会带他们上草楼讲话。

草楼就在酒厂最里头,搭个木扶梯就能上去。

楼板上堆的全是旧木头,等过段时间割了稻子晒了草,里面就会被扎成捆的干稻草塞满。

稻草堆虽然毛毛剌剌的,但是蓬松无比,还带着阳光跟稻子的香气,躺上去会觉得浑身都变轻。

直到刚才宣禾说带宣麦去草楼,谢呈才突然想起来,宣禾已经好两年没带他上过草楼了。

也不知道是宣禾没空跟他讲道理了,还是他太久没犯过错了。

周讲于看着宣家兄妹俩下了酒厂,转头问谢呈:“谢呈,你舅舅跟舅妈?”

谢呈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平静地应:“你不是知道吗?早死了。”

周讲于是千禧年才来宣家巷的,那时候谢呈才九岁多一点儿,周讲于还不满九岁。

巷里的小孩子都喜欢抱团,只跟熟悉的人玩儿。

一开始听说周讲于是从西容来的,大家还都去瞧新鲜,但是周讲于脾气坏,一发现别人把自己当猴看就怒了,来的第一天就揍了人,又在大院儿里打了几次架,最后彻底变成了独行侠。

兰姨平时忙,周讲于经常被她朝着斜对门扔,于是周讲于的伙伴就变成了同龄的,同样没人一起玩儿的谢呈。

但是谢呈脾气也怪,两个人待一起容易闹矛盾,一言不合就吵就打的,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

就好像周讲于生来就带刺儿,谢呈则天然罩着硬壳,两个人与其他小孩子格格不入,只能互相敌对。

以显示自己不是没人理,或者自己不是不理人。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了初中,近一年来才有所缓和,小的一拨长起来了,有几个格外崇尚武力的,就喜欢跟在周讲于屁股后面跑。

有些事情大人关起门来都会议论,小孩儿们或多或少都会听说一些。

周讲于来洛花好几年了,他如果一直跟那些小孩子关系好,多半也听过自己家的风言风语,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就表示兰姨没在他跟前说过谢呈家的事。

至少没具体说过。

谢呈突然有点感激兰姨,也是周讲于这样一问,他想到为什么宣麦今天会是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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