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学习计划+番外(41)

春晚、守岁、走亲戚,年复一年。

正月十二,周讲于回洛花了。

赵欣蕙送他来的,开了车,车子停在巷口,招来邻居好一顿围观。

谢呈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个男人提东西进兰姨的院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赵欣蕙捂着领子站在门边。

一群小孩子围过来,周讲于顺势拆开一个大箱子,把各种新奇玩意儿分给他们,个个都跳得老高。

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谢呈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

周讲于把一套漫画书递给三胖,抬头正好看到他背影,正过脸来时说:“分完了!回吧。”

众多小孩子散去,那男人抹抹额头:“累死了。”

赵欣蕙在他肩上捶了捶,周讲于挑挑眉:“妈,你们回吧。”

兰姨从屋里出来:“才来怎么就让你妈回了?”

周讲于扬扬下巴:“叔叔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是啊,”赵欣蕙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把东西搬进去我们就回了。”

周讲于自顾自进了屋。

宣麦没事儿就待在画室,今天还没回来,宣芳玲在摊子上,宣禾没放学,家里就谢呈一个人。

他进院子在梅树下站了站,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消下去,上楼进自己屋子。

台面桌上放着一盘磁带,他顺手拿起来,往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躺着,手高举起磁带,盯着供带轮发呆。

正愣着,门突然一响。谢呈迅速把磁带朝枕头下面一塞。

“看什么呢?”周讲于推门进来。

谢呈坐起身:“你怎么进别人屋不喊一声?”

“我喊了啊,”周讲于说,“你没听到。”

“屁!”谢呈说,“你没喊!”

周讲于跟着扑在床上,侧头看他:“我真喊了,在心里喊的,你听不见怎么能怪我?”

谢呈:“……”

“好累。”周讲于埋头在松软的被子里,嘟囔了一句。

谢呈嗤道:“你有什么累的?有人接有人送,过个被围绕的大年热闹得跟什么似的,分个礼物还把你分累了?是不是都不愿意回洛花了才觉得累?”

周讲于翻了个身,一把揽住他脖子,把人拉倒在床上:“谢呈,你不会是因为没分你礼物生气了吧?”

“有什么可生气的?”谢呈挣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儿。”

周讲于抬了手臂,谢呈一愣,以为他要来抱自己,身子突然僵了一瞬,谁知他直接伸手到枕头底下,把自己刚藏的磁带摸了出来。

☆、礼物

谢呈立刻要抢,周讲于一只手去按他肩,一只手把磁带举得老高:“这什么?《英文经典歌曲》,你喜欢听这个?”

“还给我!”谢呈大声说。

周讲于一翻身,半边身子压住了他肩膀,谢呈突然不动了。

“我今天也满十五岁了,这个送给我当生日礼物行不行?”周讲于俯视着谢呈。

谢呈不屑道:“你的礼物够多了,不缺我这一个。”

“我没有礼物,”周讲于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就缺你这一个,送给我。”

谢呈半天没说话,最后推了推他:“别压到我,你太重了。”

周讲于笑了笑,起了身,谢呈正准备也要坐起来,他突然又扑下去,这一回整个人都压到了谢呈身上。

谢呈立即骂:“滚!”

周讲于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把你压死了吗?嘁,小气鬼。”

他说完跳下床,把谢呈放在桌边的复读机拿过来,麻溜地放了磁带进去,再次跃上床,跟谢呈并肩趴着。

按下播放键,沙沙声响起。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s/mile

……”

音乐声的间隙里,周讲于说:“我听不懂。”

“没让你听懂,”谢呈随口说,“再说听着听着就懂了。”

周讲于眉梢轻轻一挑,看着他没说话。

冬天午后的阳光很好,斜斜地从窗户口透进来,被纱窗分割出极其细小的痕迹,像蜻蜓的翅膀。

两个人趴在床上再不说话,大半张磁带放过去,供带轮慢悠悠地转,好像天崩地裂都不能影响它丝毫。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新的一首响起来,是极其熟悉的旋律,谢呈突然按了停止键。

周讲于转头看他,诧异地皱了眉。

谢呈顿了两秒,问:“西容的梅花开了没有?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家院子里那棵绿梅开得好好。”

“我也不知道,”周讲于从复读机里退出磁带,在手里摩挲着,“我年都没过好,他们把我弄到爷爷家去过年,但是我跟爷爷根本就不亲,难受死了。”

谢呈:“他对你好吗?”

周讲于撇撇嘴:“怎么说?很冷淡很客气,我爸是从小被送出去养的,爷爷的小儿子出意外死了才认回来,我们根本就不熟。他不怎么爱说话,其他人又叽叽喳喳的,我也不想跟他们讲话,闷死了。”

谢呈哈哈笑起来:“憋不死你。”

周讲于“哼”了一声。

谢呈说:“你别哼了,就跟爱耍赖的小孩儿一样,你一哼我就忍不住想揍你,往死里揍,手特别痒。”

“就哼!哼!”周讲于白他一眼。

谢呈果然翻身起来,照着他身上招呼了几下。

周讲于大概也是过年被憋坏了,反手就上,两个人半真半假地打了一架,最后滚在床上,都笑得没力气。

躺了一会儿,谢呈说:“你不要去打游戏了周讲于,也不要早恋,不要贪玩儿,太影响学习,学习真的很重要,你现在不知道,以后就知道了。初中只剩最后半年了,你还要考一班的。”

周讲于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拖长着声音,苦大仇深地吼了半天。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谢呈闭着眼,周讲于闲得无聊,伸手揪他头发。

谢呈挡了两下无果,再懒得动弹,没一会儿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周讲于刚刚回宣家巷,但是是一个人回来的,自己在巷口等他,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相互踹了一脚,而后周讲于抱住了他。

因为抱得太紧,那点子温热很真实。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贴在周讲于的颈侧,皮肤上的温度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梦里的他十分贪恋这样的感觉,贪恋到不愿意醒来。

他不停往前凑,想要贴得再近一些,又好像再近都不够。

周讲于似乎明白他的意图,手也跟着搂紧,一只手把着他后脑勺,将他牢牢困在自己身前,下巴就抵在他头顶,轻轻蹭着他的头发。

睁开眼睛的时候心绪还留在梦里,半晌回过神来,谢呈猛地一惊,身上顿时出了汗。

他慢吞吞地转头,发现周讲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自己压着一半被子,另一半被掀起来盖在身上。

谢呈起身,心有余悸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阳光还在,他呆坐一会儿,反身又倒了下去。

目光一瞥,看到闹钟,四点了。

再躺了一会儿,等异样的感觉慢慢散开,他埋头在被子里蹭了蹭脸,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起床去烧开水。

不知道是不是这天的午觉睡得不合适,谢呈感冒了,并且拖了很久,转眼开学,他天天塞着鼻子去上学,被周讲于好一顿嘲笑。

然而就在谢呈彻底痊愈的时候,周讲于跟着也重感冒了。

被谢呈反过来嘲笑的时候他很不满,嗤道:“你要不感冒我能感冒吗?都是你传染的!”

谢呈忿忿,心说又没跟你睡一个被窝,正要开口,猛地想起那天中午的梦,顿了顿没说话。

周讲于打了个喷嚏,挂到他肩上,瓮声瓮气地说:“都怪你!”

谢呈伸手去推他脸:“滚!离我远点儿!”

等周讲于感冒也好了的时候,中考报名开始了,也是报完名的这一天,谢呈收到了耿川的第一封信。

兴许是害怕平信弄丢,耿川寄的是挂号信。

这一天宣禾难得跟他们一起走,路过校门口的收发室,周讲于突然撞了谢呈一下:“喂,有你的信。”

收发室窗口放着张桌子,上面搁了个小黑板,拿一盆风信子抵着板底固定,紫色的花球旁边写着谢呈的名字。

谢呈跟宣禾同时转头,谢呈看了宣禾一眼,犹疑了一下:“等下再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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