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4)
“诶你这小孩听不听老师讲话，你奶……啊！”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随即满面怒容。
我仍然坐在椅子上，只是桌子倒地，正巧砸在他腿间。我再没有别的动作，把卷子放在腿上看起题来，夏衾不希望我打架的，被退学他会不高兴。
我一边做题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您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如果向您这样岂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老师？”
他爬起来指着我大骂:“你再说一遍！你胆子肥了啊方喻停，你让你奶奶怎么想？”
我没说话，在心里咒骂他。
“还有高二A班那个什么夏衾！你离他远点！人家以后是要考A大的人才……”
他还在说着什么，但一瞬间，我觉得头晕脑胀，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说的对，夏衾是我永远追及不到的太阳，即使想要靠近，到最后也会陷入长眠与黑暗。
他说喜欢我，也许真的会动心，但未来的一切变数都有可能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触摸不到。
终归还是我越界了。
☆、第 6 章
放学后我站在校门口等夏衾，高三的下课晚。我蹲在大门边上的树下，把头埋在臂膀里。
“走了，回去吧。”
我抬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伸出手，他把我拉起来。
我坐上他的自行车，想了想问:“你怎么不住校？”
他无奈道:“我妈不让。”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去我家？”
我愣了愣，说:“我奶奶她……”
“没事儿，我打过招呼了。”
“嗯。”
到家后，他从柜子里拿出围裙为自己系上，问:“吃什么？”
我说:“有啥吃啥。”
他一脸无奈的说:“你这样说话是会被打的。”
我朝他笑了笑，他打开冰箱拿了鸡蛋和西红柿出来，问:“番茄炒蛋行吗？”
“行。”
我靠在椅子上等，直到他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才回过神，事实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
“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回避。
他勾唇笑笑，没逼我。
我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夸道:“好吃。”
“那就多吃点儿，看你瘦的。”他似乎很满足。
我嚼完嘴里的饭，对他说:“不瘦，我都85.5斤了。”
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宠溺，我可能疯了。
吃完饭后，他把碗洗掉，突然说想给我洗脚。我一听立刻拒绝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脚。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自己怎么那么多毛病。
他可怜兮兮的眨眨眼，不得不说那一刻我居然心软了，撇撇嘴说可以。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他戏谑的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他让我坐在他的床上，自己打了盆水过来，先用手试试觉得太烫了，便加了点凉水。待水兑好，他帮我把鞋袜脱掉，握着我的脚踝，把我的双脚放进水里，末了还问我烫不烫。
他真是操心太多了，他调了半天水温看得我都急，最后还要问。我向他摇摇头说不烫，他就蹲着帮我洗脚。
我低头看着他，他的双手很好看，腕骨突出，骨节分明。那双手正握着我脚。
夏衾这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他们家在这个并不富有地方算是有钱的，他爸妈就让他学钢琴。
我实在不认为他应该用这双手帮我洗脚，但他坚持，我也没办法。
“刚刚吃饭前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抬起头问，我一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以后会异地恋，我会喜欢上别人，然后我们会分手？”他问。
我哑然，他太了解我了，我的确有这么想。他那么优秀，那么多人喜欢他，对我来说简直遥不可及。
见我不说话，他严肃下来，说:“方喻停你听好，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尽一切所能让我们考到同一个地方，即使不在同个学校我们也能经常见面。”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他用手撩起水浇在我的脚踝上，声音也变得很柔和，“所以，答应我，别想那么多，好吗？”
我怔住了，也许是他的话对我来说很有说服力，又也许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缓过来后，我信了。我想我可以相信他，因为我爱他。
爱是没有道理的，我可以无条件信他，他不会骗我。
我说，好。
“帮你洗过脚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哦。”他忽然说。
我正要反驳，他突然朝我咧开嘴一笑，随后低下头。我奇怪，随即觉得右脚脚踝处贴着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
他亲吻我的脚踝，抬头笑着叫我:
“媳妇儿。”
☆、第 7 章
他这声“媳妇儿”叫的我红了脸，他的眼神温柔，声音温润，是我所喜欢的样子。要是以后谁让我和他分手，那个人一定是我最大的敌人。除非是他自己，不过我也不可能原谅他。
我把水踢到他身上，他也不会不高兴，细细的为我洗脚，问:“嗯？不想当我媳妇儿？那我找别人……”
“你敢!”要是他敢，我就杀了他，然后自杀，大不了殉情。
他失笑，拿擦脚布给我擦脚，然后端着盆子离开。我穿上拖鞋把书包拎到桌前，拿出笔和作业开始写。
奇怪的是我一写作业就困，看到题目就觉得不舒服，我大概是没救了。可能是看见我昏昏欲睡的样子，他过来后弹了下我的额头，劲儿还挺大，但姑且不算谋杀亲夫。
“乖乖写作业。”他坐在我旁边，拿出一摞卷子，把眼镜带上开始写作业。
他戴眼镜真好看，好吧我承认，他怎样都好看。我看见灯光下他的侧脸打着阴影，认真的样子令我心动。
像那天晚上一样，我支起自己的身子，吻住他。
显然是被我的动作惊到了，他满脸错愕的被我亲着。我用舌头抵了抵他的唇缝，对方刚微微张唇，我就立刻把舌头伸进去。
我们在接吻。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但又不同与之前，唇齿相交，证明我们在相爱。
我想要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叫他的那些迷妹离得远远的，他仅我一人。
到最后是他先放开，我看见他喘着气，笑了笑对我说:“再亲就要出事儿了。”
我不在意，男人嘛，这种事情很正常，要是他不石更，我反而会觉得他有问题。要么是他不喜欢我，要么就是他身体有问题，但我宁愿是第二个。
“快写吧。”他用脚踢了我一下。
我回踢。我俩就像小学生一样用脚踢对方，还装作满不在意的写着作业。最后我不小心“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用手挠我，嘴上还用很凶恶的语气说:“你还笑！”
我“哼”了声不再理他，这样下去作业都写不完。我可以不写作业被骂，但他不行，连我都舍不得骂的人，别人怎么能够说。
片刻后只留下风和蝉鸣，以及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
写完作业后我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等他。他对我说:“先去洗漱吧。”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顿了几秒后才悠悠说:“不，我等你。”
他笑了:“真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我朝他“啧”了声，小声道:“你才小媳妇儿。”
他还在纸上写着，头也不回，说:“好了快去洗，听话，一会儿早点睡。”
我撇撇嘴，把椅子推进去，晃晃悠悠的去卫生间，过了会儿又晃晃悠悠的上了床。我把脸埋在枕头里，身上盖着香香暖暖的被子，没有多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他把卷子收起来，然后去厕所，最后上床。我强迫自己睁开一只眼，明明什么都看不清，眼前模糊一片。
他帮我掖了掖被角，随后亲吻我的眼皮，把我抱在怀里，柔声道:“睡吧睡吧，晚安。”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我在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心睡过去。
虽然是夏天，但我仍然愿意和他抱在一起睡觉，也愿意忍着困等他。
因为我太喜欢他，太爱他，我不想一个人走，我要陪着他。
☆、第 8 章
第二天起床，我看了眼日历，打了个哈欠，说:“高三那帮高考都结束了，怎么还不放暑假啊……”
“这才六月，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