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怪瞪他一眼,“你拿棉拖给我干嘛。”
“哦,”肖贝才意识到,而且棉拖一般比同号的凉拖更小,“我家没别的拖鞋了,您凑合穿吧。”
“嗯?那你穿什么。”
“穿这个啊,”他指指棉拖,“穿一会儿没多热的。”
傅远山看着他,半晌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肖贝:“......?”
·
“傅总,你想吃什么?”肖贝在厨房里喊道。
“随便。”傅远山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小一号的凉拖在脚上荡着,手机里翻着同城购物。
肖贝喊:“什么?”
傅远山起身走到厨房,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他,“我想吃肉,青菜,甜沫汤。”
“好,”肖贝笑笑,“去等着吧。”
傅远山没动。肖贝围上一个蓝色格子的围裙,低头背着手系带子的时候很熟练,背也挺得很直,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猴头菇,背对他去洗,露出一段白皙的后脖颈。
他没想到肖贝会做饭,他想了想,几个月前他眼中的肖贝是什么样子,长得好看,学东西快,待人礼貌温驯,但总有种疏离感,让人觉得是个假壳子。
但现在,现在呢?
他觉得,这具壳子出现了裂缝,露出了一丝里面的内容,虽然他仍看不真切,但起码有光透了出来,莫名地,他想知道,这具壳子里面是什么样的。
“没事干不如来帮我做饭?”肖贝头也不回地说。
傅远山明知他是调侃,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却冒出一个念头,仿佛真的想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做饭,一起洗菜,一起切菜,一起炒菜......
他回过神来,垂了下眼,再抬头就是调笑的语气:“你不是说我做的没你的好吃吗,我帮你了还怎么比?”
“谁要跟你比了,”肖贝笑了,“你出去等着吧。”他洗好蘑菇随意地甩甩手,傅远山转开了视线,拿着手机去客厅了。
肖贝扭头看他一眼,接着转过身来切菜。
菜刀在案板上“哒哒哒”地切着,肖贝低头看着一片片从菜刀上滑落的猴头形状的小蘑菇。第一次带人回家吃饭,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和难以接受,反而竟有些期待,他眼底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门铃响了,肖贝奇怪,刚想擦擦手去开门,傅远山就已经开了。
“谁啊?”肖贝走到客厅。
傅远山刚关上门,手里拿了一双刚刚他穿的拖鞋,肖贝挑眉。
傅远山伸伸脚,“看,我刚买的。”那是一双几乎与刚刚那双一模一样的拖鞋,蓝色,圆口,只不过大了一号。
接着傅远山蹲下身子,肖贝一惊,条件反射想地后退,傅远山伸出一手温柔地拽住他脚踝,把他脚上的棉拖拿下来,换上凉拖,笑着说:“换回来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照原样买了一双,以后就放这里,我随时造访。”
作者有话要说:想喝冰阔落,想吃章鱼小丸子大脸鸡排(还没吃早饭的窝发出了猛男的声音)
☆、第 14 章
两只脚都换好,傅远山站了起来,肖贝神色有些复杂,在傅远山起身的瞬间收了回去,不知作何表情。
傅远山“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了,傻啦?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傅总这么好的上司,体贴、帅气还善解人意。”
肖贝也笑了,装没事似的回去继续做饭,说:“傅总打算来我家吃几次,还备上鞋了。”
“那得看你这次做得好不好吃了。”傅远山笑着看他进了厨房。
然后他才伸手捂上心口,“咚咚咚”有力的震感隔着胸腔传到手掌,傅远山没想到,仅仅只是弯腰帮他换双鞋,竟会让自己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当自己温热的掌心触到他微凉的脚踝,心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如果此时的傅远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就会知道,那是自己的心终于遇到了他命定的那个人,心在打招呼,你终于来了,你好啊,我等你很久了。
·
傅远山在客厅接了几个电话,肖贝终于做好饭上桌了。做饭时他想着傅远山说的要比赛,他嗤笑,真幼稚。
他把围裙摘了挂好,“傅总,开饭!”
傅远山匆匆挂了电话,一看餐桌上,“我艹......”这活像把五星级酒店的饭桌搬到了他面前。
琳琅满目的饭菜香气四溢,有清蒸平鱼、蒜蓉扇贝、铁板猴头菇、木瓜炖雪蛤、还有一道冒烟冰虾,各种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光是色相和摆盘就引人食欲大振,米饭都是玫红色的,傅远山知道,这应该是用水果拌的。
“你其实是哪个酒店的挂名大厨吧?”傅远山边看边感叹,“你到底什么时候从新东方毕业的?幸亏咱这不是事业单位,不然领导吃你这一顿都得进去。”
肖贝被夸得有点找不到北,“哪有那么夸张。”幸亏他昨天刚去超市采购一番,肖贝觉得简直就是为今天准备的。如果说他有什么特长,自闭排第一,那做饭就得排第二。
菜样虽然多,但每道量都不大,两个人吃也不算太多。他家除了啤酒外没什么好酒,索性用拌米饭的火龙果又弄了两杯酸奶火龙果汁。
傅远山就着米饭愉快地享用起美食来,平常饭店吃多了,现在一吃就知道,虽然肖贝做的菜外貌跟饭店的有一拼,但味道绝不是外面那种吃一嘴半嘴都是味精的油腻感,吃饱一次半辈子不想再吃饭的恶心感。只是香香淡淡的,有甜有咸的,爽口不腻嘴,越吃越好吃。
然后,他遇到了一盘土豆。这土豆看上去平平无奇,却......
“肖贝,你切个土豆切成三棱锥,这怎么夹”
“嗯”肖贝从米饭中抬起头,哦...他就是想玩个花样。
“......傅总,咱们山东有个土话叫‘抄’,一筷子下去,能整好几个到碗里。”
看着傅远山迷惑的样子,肖贝笑了,端起盘子往他碗里拨了一些,随口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啊?”
“停停,”傅远山赶紧拿筷子挡,“我不喜欢吃土豆,就是尝尝。”然后语气有些含糊,“啊,我没听过这个词。”
肖贝看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再问。
傅远山吃着吃着,胃里填满的同时,看这个人也越看越满意,他喝了口酸奶,笑着说:“回去给你涨工资。”
肖贝也就一听,他舀碗甜沫,问:“涨多少?”
傅远山吃饱了,靠在椅背上,“你说吧。”
“我说,”肖贝低头喝粥,“那我可劲儿说了啊。”
傅远山逗笑了,“你可劲儿说吧,我听听。”
“涨......二百吧。”
“噗!”傅远山差点儿把酸奶喷出来,“不至于啊,咱好歹还是五百强呢,你放开了说。”
肖贝也笑,刚想开口电话就来了,傅远山无意晃了一眼,好像就一个“靳”字,他没在意,示意肖贝接。
肖贝擦了下嘴,拿起手机往客厅去了。
接就接呗,还背着我,说两句得了,还实打实打算聊会儿啊。傅远山看着肖贝背影无不别扭地腹谤。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见面,靳康开始正式追求他了,他有几次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但靳康有种近乎缺心眼的执着,花都送到公司过,幸亏办公室里花本来就多,不显眼。这一周不知受什么刺激了,电话天天没断过,肖贝有些烦了。
这次靳康说他快过生日了,想约肖贝一起吃个饭,就两个人。肖贝想,不如就趁见面把话彻底说清,他是最能快刀斩别人的乱麻的,一顿饭的时间,够让靳康后悔来到世上认识他这么个人。
他答应下来,对面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肖贝又回去。
“谁啊。”傅远山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一个朋友。”肖贝继续喝他的甜沫。
傅远山拿筷子戳了个土豆,看他一眼,“哦。”
·
吃完大餐,两个人一个刷碗一个擦碗地把一桌子收拾了。
然后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傅远山怎么回家。
其实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抱着耍流氓不回家的心思,就是想来,然后就来了,可现在怎么回去呢。
他不打车不坐地铁,鞋还脏了。
肖贝也发愁,难道要开口留他在这儿睡吗?
傅远山还有一个顾虑是,每周五要是没有加班和应酬,他会去四处转转。当初来想要来A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喜欢这个世界的风景。和他的世界不同,他的世界只有两种景色,用A界的话可以这样形容,一种是像史前未开化的洪荒年代,另一种则充满了后现代的机械感和电子感,哪种都会看腻,远不如A界的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