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槐的手紧张地在口袋里握成拳，语气间有一点低落，“我这身衣服有那么差劲吗……”
“想什么呢，”顾期把手放在他的后颈捏了捏，“哎你们外企也是够压榨人的，你看你忙得连买新衣服都没时间，我不带你买，你是不是今年都懒得挑了。”
叶槐无处反驳，反倒又开心了一点。
顾期眼光很好，带他走了两家店，给他选了几套衣服。叶槐虽然比他瘦一些，好歹也有将近180的个子，妥妥的人形衣架子。
顾期觉得他穿哪件都养眼，自己也都要了大一号的同款，付钱的时候叶槐想看账单，却被某人故意挡着不让看。
叶槐无奈地靠在一旁看他，这是情侣装啊，笨蛋。
这个牌子从来不打折不参与商场的节日满减活动，倒是达到了一定金额会送礼物，有时候是领带，有时候是帽子或袜子，两人买了满满几袋，获赠店里最后两条羊绒围巾，一黑一红，顾期果断把暗红色的大围巾往叶槐脖子上戴。
“这才像个过圣诞的人了，不准摘。”顾期满意地点头，把装轻薄的衬衣绒衫的袋子给他，自己提着几个重袋子往外走。
叶槐：“……”
顾期把刚才买的东西放满了后座和后备箱，正准备关上，叶槐叫住他：“等等，把围巾也留在车里吧……”
“就戴着，”顾期锁了车，又给他整了一下围巾，“正好配着你红红的耳朵。”
“……都是因为热的。”叶槐小声说。
顾期预订了法式餐厅，吃完正好去看七点半在剧院的演出。
话剧是巴黎圣母院，演出很精彩，可有人还是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不论是自己感兴趣的题材，还是顾期喜欢的内容，只要是和顾期一起看的，永远都只会做一件事――偷偷看他。
经典的敲钟一幕出现，暗黄的灯光里叶槐看到他眼里含笑，自己便也跟着笑起来。
结束时已经不早，两人从剧院出来，恰逢落雪，周围的人兴奋欢呼着。
叶槐抬头，眼睛里融进冰冰凉凉的雪意，他眨眨眼，掌心感受着簌簌落下的雪片，却没注意到这一幕被身边的人定格。
“下雪了。”叶槐喜欢雪。
“嗯。”顾期揉掉他头上的碎雪，两人慢慢走向停车处。
睡前顾期翻出手机发了条推特，配图特意被截了一半，只露了叶槐那条红围巾和他尖尖的下巴。
没一会儿就有了几条评论。
“新女朋友？第一次见你发啊。”
“好白！看起来皮肤真好。”
“Nice Christmas aha.”
顾期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回，直接按下熄屏睡觉。
得再给他买件连帽羽绒服，顾期想。
第3章
转眼就到了元旦。
跨年夜顾期让家里的阿姨备了一大堆东西放在明月湖的房子里，又叫了几个发小一起来玩。
恰逢叶槐临时加班，他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半。
和在客厅打游戏的几位朋友一一打过招呼，叶槐径直走向厨房，“你怎么一个人做，弄了多久了？”
顾期看他卷起袖子在洗手，为他需要加班而不满的情绪瞬间就没了，但还是委委屈屈和他诉苦，“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谁让你又不早点来帮我。”
叶槐笑，给他收拾着到处堆放的食材，走到他身边，顺势被他投喂了一小块热腾腾的叉烧。
“好吃。”叶槐耳朵又开始发烫。
顾期自己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是不是比上次的软一些？”
他很喜欢做菜，叶槐永远是第一个试吃人。
试吃人又被他投喂了一块，唇瓣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两根手指，于是一个压着过快的心跳拉开冰箱端着水果出去了，另一个毫无察觉地继续料理面前的食物。
还是大圆一咋呼的声音让叶槐扯回思绪。
他不知道碰到哪，手上被划了个伤口，顾期也听到了，大声回：“哎上点药，我忘了药箱放哪，让槐槐给你找。”
“这不是你家嘛，叶槐怎么比你知道的还清楚。”大圆叫道。
顾期正舀着锅里的汤，闻言心情大好。
但仔细想想更经常去挤叶槐小窝的还是他，只觉得舒服，干净，让人说不上来的喜欢，明明自己的大平层也是宽阔敞亮窗明几净。
顾期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餐具都已经在桌上摆放整齐。他们五个人一起吃饭，远在异国的另一位好友发来视频，几人一起举杯庆祝。
一顿跨年饭吃得开心，饭桌上都是挚交，聊过当年趣事，聊过如今事业，免不了又扯到感情上。
除了顾期叶槐，另外一个单身，一个异地恋，一个说是还在追求，但言语间也能让人明了好事将成。
于是兜兜转转又聊起顾期的感情史。
他的女朋友都换得很快，大都不会同居，一来顾期不喜欢自己的地盘有别人来乱动，二来是害怕过早的组成家庭。想起那回母亲邀了好友千金来住，早上起来看到对方在厨房捣鼓早餐的场景就让顾期有些后怕。
大圆感慨：“这事儿啊，有人求之不得，你倒好，跑得比谁都快。”
另一好友拍拍顾期肩膀，“之前不也是有一任提了结婚的事顾期才和她分的手吗，你们是不是忘了那会儿顾期被吓坏的样子。”
几人笑作一团。顾期看向叶槐，手指戳了戳他的肚皮，“你也笑我。”
叶槐轻轻拍掉他做坏的手指，顾期收回手揉了揉眉骨，长臂一伸搭在叶槐椅背上，“我不喜欢被人管着。”
和女友异地恋的朋友开口，“你这是没陷进去吧。女朋友换了一任又一任的，交出过几次真心？”
顾期皱着眉摇头，“这可不能随便交。”
大圆又问：“小槐一直没找女朋友吧？”
“当年追他的女生都能从咱班教室排到校门口了。”
“谁能当你女朋友那才真是幸福啊。”
“小槐可不要跟我们顾少爷一样啊，不过这怎么还没个对象处着，要不要我们给你牵牵线。”
三人一言接一语地说着，顾期听得头疼，“嗯？我怎么了？”
大圆心直口快：“说你是逢场作戏的渣男。”
单身的笑个不停，“哎这怎么就算渣男了，各取所需的事。倒真想看小槐谈个女朋友，给我们看看什么是模范。”
叶槐举着酒杯晃了晃，“是啊，我要是有了对象，一定会对他很好，他喜欢的我都给他，最好的都给他。”
顾期不太高兴，“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值不值得，就这么掏心掏肺，后面有你哭的。”
叶槐嘴角噙着笑意：“大概……还是值得的。”
大圆开窍：“哎哎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叶槐不答，只是和他碰杯喝酒。
顾期像是有些懵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心里烦躁地捏着酒杯。“槐槐，你没谈过，你不知道女朋友这种生物到底有多麻烦。”
叶槐摇摇头，“我既然喜欢他，当然愿意什么都依着他，他闹也好，撒娇也罢，我怎么舍得凶他。”
顾期沉默地喝酒，大圆几个又热络地聊起来。
“是不能凶，但是也没那么难哄。”
“我猜小槐应该喜欢温柔贤惠那类。”
叶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弯着眼睛笑起来。
“那怎么一直不找呢。”
“小槐有难言之隐？”
顾期放下酒杯，佯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瞎说什么呢，明天我们槐槐就找一个给你看。”
叶槐手一顿，侧过头问他：“你真希望我找女朋友？”
顾期话已出口，几位朋友又都在看着，只能梗着脖子点点头，见他低头去剥虾，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只得干巴巴补了一句：“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叶槐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十二点，往后日期都要签上新的年份了。
叶槐帮着顾期简单收拾了客厅，另外三人在客房睡下，叶槐照例和他睡一间。
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跨年夜，但就是有人忍不住在浴室里偷偷哭红了眼。
第十年了，是不是应该不要再妄想了。
第4章
“怎么洗了这么久，”顾期已经快睡着了，见他从浴室出来，又爬起来给他找干毛巾，“擦一下头发，吹干再睡。”
叶槐快步走过去拦着他，推着他往床上躺，“不用，我用了你刚才擦了一半那条，吹风机也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