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庄先生(28)
该怎么开口啊?
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回去之后会怎样。
就算他是现在唯一听妈妈话的小儿子,也不可能轻易地拿到那么多钱来用。只能回公司,继承家业。而且,他逃过一次,一逃六七年,这次回去了,未必能再逃出来。
要继承家业,就得听家里人的话。
妈妈嘴巴说不逼他了,但他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的话,家长从小就是这么哄孩子的,先把人骗回去了,骗回去以后就可以随便摆弄了。
他不一定还能和秋哲彦继续谈恋爱。
妈妈绝对会逼他结婚的。
真烦啊。
但是不回家,小秋的公司就没得救了。
更烦。
到时候再说吧,先把秋哲彦的公司救了,再看能不能跑掉。
假如不行……走一步算一步吧。
先把钱给骗来,再想个办法脱身,回去跟小秋在一起。
假如失败了怎么办呢?
庄瀚学想,反正我只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不是什么优秀的恋人。
而且,我也不是小秋刻骨铭心的初恋。庄瀚学酸唧唧地想,他现在,稍微有点嫉妒秋哲彦的初恋,也嫉妒将来可以和秋哲彦共度一生的人。
但他敢说,起码现在,小秋是喜欢他的。
尽管他完全弄不懂小秋喜欢他什么。
他屁股是翘,可也不是天下第一漂亮的屁股啊。
他该怎么跟秋哲彦说呢?
庄瀚学左思右想都觉得,假如摊开来说实话,秋哲彦一定不会让他回家,
不回家,他就借不到钱,借不到钱,小庄的公司就没有了。
算了,还是只说是回老家好了。
不知道小秋会不会觉得他怕懒所以逃回家了,虽然他确实好逸恶劳。
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一天。
庄瀚学本来想回家以后再和秋哲彦说,结果他们在公司干活,一干又到大半夜了。完全没找到时机跟秋哲彦提他要回老家的事。
秋哲彦疲惫地说:“我今天在公司打地铺好了。”
庄瀚学懵了:“不回家啊?”
秋哲彦揉了揉太阳穴:“太累了。你回去吧,换身衣服,带身干净衣服给我。我在公司通宵,我眯一会儿就好了。”
庄瀚学着急地说:“那不成。”
秋哲彦问:“怎么了?”
庄瀚学盯着他,好多话憋在胸口,憋得脸都红了,还是说不出来。
秋哲彦仿佛想到了什么,了然地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把人拉过来,抱着坐在大腿上:“你是不是想那个?我们是有一阵子没亲热了。”
庄瀚学满脸通红,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想了再想……闷声说:“是很久没亲热了。”
万一他回不来了,以后可不就没机会跟小秋亲热了吗?
但庄瀚学有些担心:“你最近这么操劳,你还能行吗?”
男人,就不能说不行!说到这个,秋哲彦可就来精神了,笑道:“我让你亲身体验一下我还能不能行。”
庄瀚学没像先前那样不知羞耻地顺从他,而是皱起眉,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他拿开秋哲彦抱在他腰上的手,站起来。
秋哲彦问:“你很累不想弄?你躺着就好了啊。”
庄瀚学摇了摇头,把秋哲彦的椅子拨到侧面,然后在他面前跪下来,伸出手。
秋哲彦猛地反应过来庄瀚学这是要做什么,耳朵一下子红透了红了,庄瀚学还从没有给他做过这个,他伸出手,把手掌贴在庄瀚学的脸颊上,柔声问:“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吗?”
庄瀚学跪着,抬起头,瞟了他一眼,问:“你不想要吗?”
秋哲彦咽了咽口水,到底是说了真心话:“……想。”
庄瀚学点点头,勤学好问:“小秋,我以前没做过这个,你要我怎么做,你教教我,我都听你的。”
……
第二天。
秋哲彦睡醒过来,庄瀚学已经不在了。
他在桌子上找到一张庄瀚学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小秋,我回家了。 庄瀚学 留】
是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吧?
秋哲彦会心地笑了笑,看来庄瀚学还是要点脸的,不过他本来以为昨晚折腾了很多次,换作以前,庄瀚学得叫苦叫累睡到第二天中午,居然还有精力回家。
看来是他还不够给力。
最近确实工作太忙太操劳了。
但是直到下午,庄瀚学都没回公司。
秋哲彦想,大概庄瀚学在家睡觉,他那个懒虫,最近工作已经累死累活,还要跟他滚办公桌,让他休息休息吧。
秋哲彦一回想起昨晚庄瀚学居然主动伺候他,就觉得满腹柔情,爱庄瀚学爱的不得了。
他现在越发有信心敢肯定庄瀚学喜欢他了。
他们现在已经是两情相悦了!
光是这样想想,秋哲彦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心里甜得像打翻了蜜罐,瞬时间浑身上下就像是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叫他一天不睡工作他都扛得住!
他回到小出租屋。
一进门就喊:“懒虫,还在睡吗?”
没人应他。
秋哲彦看到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卧室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就是没有庄瀚学。
这个懒虫居然还会做家务?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正好出去了?
秋哲彦茫然地在狭窄的屋子里逛了一圈,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庄瀚学养的狗,豆豆,连带狗碗,也不见了。
秋哲彦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把庄瀚学拐过来,庄瀚学就只带了一小箱行李,牵着一条狗。
他整理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狗碗拿出来放上,和他说:“我家豆豆特别喜欢这个碗,用别的碗喂他,他都不吃。”
秋哲彦发现庄瀚学的行李箱也不见了,庄瀚学用的牙刷牙杯甚至小抱枕也都没了。
……庄瀚学去哪了?
第二十三章
秋哲彦想到庄瀚学留下的纸条:我回家了。
回家?回哪个家?庄瀚学还有别的家?是回老家了?
秋哲彦回过神,立即拿出手机拨通庄瀚学的手机号。
忙音,无人接听。
恍然之间,秋哲彦忽然发现,他其实对庄瀚学一点都不了解——庄瀚学出生于哪里?父母是谁?有过哪些朋友?曾经从事什么行业?和家里人的关系如何?
他一概不知。
他只见过庄瀚学移居海外的大哥,当时他没敢要联系方式,都是隔着庄瀚学联络的,他压根不知道人家的手机号。
倒是他傻呵呵地早就对庄瀚学掏心掏肺,把自己的所有都抖落出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他们已经两情相悦,才只一晚上,庄瀚学突然人间蒸发了。
总不能是朋友的劝谏应验了吧?
打从一开始,庄瀚学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那时还有钱,能养他,由他不上班,混在家里玩。现在他没钱了,好日子到头,所以庄瀚学拍拍屁股就走了?
不,不可能,假如是为了钱,庄瀚学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出来?
他之前养庄瀚学几个月都没有花到那么多钱。
秋哲彦如困兽般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然后在床上坐下,不停地拨庄瀚学的手机号,不死心地拨了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对不起……”
***
庄瀚学实在太累了。
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累的一天了,之前陪秋哲彦连着加班三天,总共加起来也大概只睡了五六个小时,昨晚两人又在办公室乱搞好几个小时。
搞完之后,秋哲彦睡了。
他没睡,整理一下桌上的文件,再留了纸条,务必要保证秋哲彦能看到。
等到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撑着快散架般的酸软身体洗了个澡,再去整理行李。
还得把豆豆装进航空箱,送去专门的托运。
把一切料理妥当,再出发去机场时,一看时间,都五点了。
路上催促着师傅开得快点,再快一点,但还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机场。他困得要死,但没敢睡着。
然后去取票、登机,差点要迟到。
一上飞机,他就累得直接睡死了。
回家的机票是他自己买的,因为现在手头没多少钱了,买的是最便宜的经济舱,座位尤其逼仄,害得他要像是蜷缩着一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