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暗恋(20)
着魔了么?
原先的工厂拆了,好在桥还在,上面满满的全是涂鸦。痕迹也从深到浅,从大到小各种不一,居然还有人用颜料涂了一首《长歌行》。
闻枝北:……这都是什么鬼。
大半夜的他披着外套弯着腰一路摸过去,在别人看来肯定很像一个猥琐的跟踪狂吧。
好在没多久他就找到了,自己刻下的“顺利出道”,沿着这一圈,他看见了常今的。
字迹潦草歪歪扭扭,特别有辨识度和学渣风范。
常今果然刻了很多行,有挣大钱,希望奶奶身体健康,不要生病,顺利完成手术。
最下面是:和他一起出道。
常今想了那么多,提到出道的只有这一句,还是和他。
就好像有人解开了一团棉花线,闻枝北忽然就明白了。他想来想去,所有想不明白的,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解释。
常今喜欢他。从十年前就开始了。
☆、世界第一暗恋
大巴车九点整出发。
现在还有三个小时,常今裹了裹围巾,把下半张脸都围的结结实实。旁边坐的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因为天气冷,所以肥嘟嘟的脸颊上带着两团红。
大早上的车站稀稀拉拉,常今又坐在最里面,视线被拐角处的建筑挡个正着,所以在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长腿一迈,一堵墙一样站在自己前面:“啊?”
闻枝北:“我听说你是今天上午的车。”
“对,九点发车。”常今想了想:“你是来送我的么?”
闻枝北哽住。
抱着婴儿的女人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转,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你坐这儿吧,我去对面。”
闻枝北:“谢谢。”他坐下,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等到屏幕上的时间跳动了一下,才低低地说:“我去找过徐枣了。”
常今知道他说的是当年徐枣对夏林满下药的事情。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件事情中自己也算是受害者,可常今没这么觉得。从心理上说他喜欢闻枝北,从生理上说大家都是男的,也不算白占便宜。
反而是闻枝北自己,迷迷糊糊地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对不起。”
闻枝北愕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常今,以前咱们还在德人的时候,你们都喜欢说我是老好人,脾气好,对谁都不会生气。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在意,大家并不是什么朋友,也算不上有多好的交情,没必要为了一分一毫来回翻脸。如果是我真正很在意的人和事情,我就会变的很较真。”
他侧过头,看着常今:“那天在你家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后来那么伤你,是因为我以为你骗了我,是我的错。你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常今没说话。
从闻枝北的角度看,他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悠远,自己说的好像根本没有送进他的耳朵里:“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常今!”
“闻枝北。”常今的下巴在围巾上蹭了蹭,呼出一团雾气:“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挺高兴的,算是给这十年画上一个句号吧,挺圆满的。”
车辆发动的声音响起,闻枝北伸手拉住了常今的背包:“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那天你在我家里说的是真的,在酒店里说的也是真的,我都相信。”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可是爱会有消失的那一天,恨也是。常今觉得自己已经等不起了。
常今:“还是咱俩不合适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很贪心,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可能甩都甩不掉我,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啦。”
闻枝北只剩下一个念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但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
是先前坐在常今旁边的那个女人。她半躺在地上,死死地拽着一个男人的大腿,之前她抱着的婴儿则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救救我啊,大家救救我,有人要抢我的孩子!”
男人又高又壮,个子可以媲美闻枝北。这么冷的天也只穿了个薄长袖,肌肉成块状凸起:“呸,你个不要脸的,离婚就离婚了,凭什么把孩子也带走,判给你了吗妈的。”
围观的人一听是家务事,本来想上前的也停住了。
闻枝北还在说:“常今。”
可常今的注意力已经没办法集中了,他冲过去挡住那个男人要落下的拳头:“好好说话,你一个大男人,有理就讲理,没必要动手吧?”
常今个子高但纤细的很,看起来并没什么威胁性,所以男人毫不在意地伸手扒开他:“他妈的管你屁事啊!”常今侧过身子,对方反而被带的一个踉跄。女人也赶紧爬起来,趁机把孩子抢回自己怀里。
这下男人彻底恼火了。因为有不少旁观的人,所以他不好直接对女人和孩子动手,但现在常今这么一个年轻人撞上来,可不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于是目露凶光,太阳穴鼓起,一副无事生非今天就是要和你找茬的样子。
闻枝北站在常今旁边:“常今,别和他纠缠,直接叫安保来。”
“叫啊,谁怕谁,老子有理怕你们啊!”
看到男人被安保人员围住调查之后,常今才稍微安心。可闻枝北一直跟在他身边,常今无奈:“你不是要跟我回去吧。”
“……”
“那就没意思了。”常今想了想:“也没必要这样。我……小心!”闻枝北背对着的方向里,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周围的人冲向门口,闻枝北猝不及防地被撞到一边,踉跄了几步。
常今:“站住!”他腿长人轻,几步就追过去,飞起来用膝盖顶住男人的脊背。可对方蛮力太强,常今制不住他,反而被掀翻在地。好在闻枝北立刻接住了他,把他挡在身后。
常今知道闻枝北从小学跆拳道,身高体重和力量都摆在那里,两个自己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并不担心。那个男人生猛地扑上来,然后被闻枝北一脚踢开。
身边的人一阵惊呼,脸上都是惊恐和不安,甚至纷纷后退。
常今:“?”
好像时间突然被拉长了,四周哄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空旷。他的视角里,只剩下一个分明的闻枝北,和他腹部鲜红鲜红的血。
“闻……枝北。”常今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反正他自己听不到。他的耳朵嗡嗡的,一时间嘈杂,一时间安静。
腿也软的站不住,看起来比受伤的闻枝北还虚弱。
“我没事。”闻枝北轻声说:“常今,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常今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发都要炸起来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问别的!医生!叫医生!”他不敢碰闻枝北的伤口,也不敢看伤的有多重,只知道有好多血,涓涓地流个不停,把自己的手都染红了。
“就是割破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闻枝北有点歉疚:“吓到你了吧。”
常今的手抖个不停,连掏手机的动作都做不到,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屏幕上的一颗水滴晕染开,顺着左右的纹理慢慢滚动。
闻枝北制止了身边人要挪动他的动作,有些艰难地欠身,在常今冰凉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你哭了。”
郑忻赶到的时候,闻枝北已经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常今脸色苍白,埋着脑袋坐在一旁。一时间郑忻有点错乱,感觉自己最近在医院和常今碰面的次数真是不少。
常今:“你坐。”他不安地搓手:“我去上个厕所。”
闻枝北的目光一路跟随着他,直到人不见了才收回来。
郑忻抖腿:“得了吧,现在装什么情圣呢。”闻枝北袒露着上半身,腹部那里缠绕了一道又一道的纱布。
“真受伤啦?就你这身手能伤成这样,那人得是国家队的吧?还是专业练的?”
“伤不重,就是常今太担心了,所以才包扎的这么严实。”
郑忻扭脸。
妈的最讨厌这种秀恩爱的人了!
“不重你就别耽误医疗资源,赶紧出院吧!你没看常今都吓成什么样了,那小脸白的,一点血色没有。”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闻枝北的眼神危险的在郑忻身上打量了一遍,觉得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还是身材自己都完胜后才说:“不这样怎么把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