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的邂逅(33)
肖行堪知道他说的那个商圈，就在学校附近，穿过一个公园就可以到达，没必要这么麻烦，于是说：“我们散步过去好了，反正就几步路。”
中午的时候公园没什么人，两人也不怕谁看到，牵着手从公园穿过去吃饭。吃过饭又沿着原路返回，当饭后消化。
“听你这么说感觉有戏，但我感觉有点遗憾。”杨兆的语气莫不可惜。
两人在公园里凤凰树下的长椅坐下，肖行堪眯着眼睛说：“你还在想着找机会潜规则我呢？”
“想，特别想。”杨兆往后一仰靠在长椅上，伸手环过肖行堪的肩头，顺便拂开椅背上细碎的凤凰树叶片，“我这两天没能抱你，成天都想着放你去别的公司干什么，把你放我眼皮子底下……以后我想怎么潜规则就怎么潜，每天都可以吸老婆了。”
肖行堪歪头嘲弄看着他：“给你点颜色，还真上天了？”
杨兆笑了笑，偏头慢慢地挨近去亲他，暂时解了这两天的思念之苦。两人坐在长椅上，阳光穿过枝叶投下来，也不是特别热，阴凉处有阵风拂过，他们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肖行堪眯起眼睛靠在杨兆肩上，一瞬间感觉所有心思都被放空了。
周围安静得很，吃过饭的困意这时候涌上来了。肖行堪靠了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半睡半醒的时候听见杨兆叹了声气。
肖行堪一下子醒了一些：“兆哥？”
杨兆应了一声，听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嗯？”
“你在烦恼什么？”
杨兆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想你以后怎么给家里人说，不可能一直瞒着不说……到那个时候，我就是罪人，将你引到这条路上的罪人。”
肖行堪靠着他，问：“你觉得自己有罪？”
“不是吗？”杨兆苦笑，“我们是藏在柜子里的人，如果有一天走出去，不被大众所接受，就算现在歧视已经淡化了很多，但是最大的难关反而来自家人。而带你走上这条路的我……如果你没有遇到我，或许就该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你们也会像我们现在这样一起吃饭，一起坐在公园里聊天，拥抱，相爱……”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肖行堪：“你们一起走在阳光下，不会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也不会担心过于亲密的接触会引来关注，更不用担心这份恋情会得到父母的激烈反对。”
肖行堪在他的话音落下后立即开口了：“兆哥，如果我没有和你在一起，或许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我了。可是现在我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女朋友了，你改变了我……你能想象我有一个女朋友的情形吗？”
不能。
完全不能。
杨兆摸着他的头发，想象如果这时候看到肖行堪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短裙长发的女孩儿靠在他肩上，两人也这样在静谧的午后看着阳光被切碎落在地上……
他隐约感觉自己从心脏流出的血液流速在加快，大脑在激素促发下变得清醒又混乱，清醒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一幕出现在眼前，混乱的是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像是被激发了某种血性，某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在心底呐喊。
这是他的，如果失去这个人，他会再一次陷入无尽的孤独中，白日里借助工作和应酬麻痹自己，一旦到了深夜就要面临只身一人的处境，再大的屋子也无法冲淡孤寂一人的恐慌，再温暖的被窝也暖不了冷下来的心。
两颗心要想靠近和契合，有时候需要长久的相伴，有时候只需要远远的一个眼神，有的人心中有汹涌澎湃的爱，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够全身心投入去爱，有的人心里只有一点爱，给了一段历程，便再也没有力气去维系下一段。
杨兆许久不说话，肖行堪抬头眯着眼笑：“兆哥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觉得就算我真的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事吗？嘿嘿不过好可惜……以后都没有找女朋友的机会了，想想还有点遗憾。”
杨兆本来脑子里难得这么乱，被肖行堪这么一激，顿时脑子里有根弦就像是崩断了，愤愤低头一口咬住这张说出让他不快的话的嘴。
“几天没带你回家，”他把挣扎不已的肖行堪按住，“今晚回家，收拾你。”
·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后肖行堪又困了，杨兆让他趴自己腿上睡。
肖行堪睡着后，杨兆独自坐在长椅上抬头看凤凰树浓密的绿荫。这种树容易长虫，这个季节又是虫害高发的时间点，他盯着树干，却没有发现爬动的虫。
看了一会儿眼睛被阳光刺得发疼，杨兆低下头从西装裤的包里摸出来一颗糖，剥开来扔进嘴里。
糖很甜，他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抱着肖行堪在怀里时忽然想尝一尝甜的味道，或许是为了暂时抚慰自己的某种渴望。
他慢慢地嚼完了那颗糖，舔了舔口腔试图回味那种甜度，这时候大腿上的人有了动静。肖行堪动了一下，揉着眼睛抬起头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就被杨兆拉起来给了一个吻。
肖行堪懵了一下，砸咂嘴感觉嘴里有点甜，奇道：“你吃了什么？”
“刚才他们塞给我的糖，”杨兆看了眼扔在一边的糖果包装纸，“本来说留着给你吃的。”
“那你怎么自己吃了？”
杨兆气定神闲道：“这样等你起来，亲我的时候就是甜的了。”
“太不要脸了！”
肖行堪一边郁闷说着，一边抓着杨兆的领带将他拉过来亲了上去，又亲了几口，把他嘴里的甜味都舔走。
·
肖行堪投简历的公司回复给得挺快，下午就给消息来说看好肖行堪，让他后续继续保持联系，然后商谈一下实习生劳动合同、三方就业协议以及实习时间、实习待遇什么的。肖行堪高兴得不得了，跟着杨兆回家的路上说了这件事。
杨兆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在他说得眉飞色舞的空隙中见机插了几句夸奖。
“说是过几天就可以去入职了。”肖行堪在副驾驶位上十分不安分，一会儿坐不住又直起身来，“兆哥，你说我要注意点什么吗？”
杨兆想了想，把放在车内的一瓶口香糖丢进肖行堪怀里：“入职的时候带点小零食，记得找机会给他们分点吃的……吃饭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去，跟着你的上司好好干。”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对了，自我介绍的时候要让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很快地记住，编点有趣的小故事，别怕出丑，让其他人快速记住才是最重要的。”
肖行堪低下头默默记。
“还有就是……”杨兆侧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出去以后就要自信点，介绍自己的时候也是，你既然堪当这个名字，那就不必用‘不堪’。”
肖行堪惊讶抬头，没想到杨兆还记得很早之前关于名字的这场对话，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暖意。
“兆哥，”肖行堪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体贴。”
杨兆不说话只是闷头笑，笑过了这一阵子才抬头：“怎么，被我感动了？”
进了地下停车场后杨兆停放好车，两人一同上了电梯，这会儿饭点已过，傍晚的时候电梯间倒是没什么人了，杨兆已经忍不住将人拽进怀里，按着死死地亲吻，一边在肖行堪唇侧流连一边喘着气说：“要真被我感动了……今晚你就别哭，乖点让哥抱。”
肖行堪说：“但你也别在电梯乱来啊，有监控！”
于是杨兆暂停了片刻，电梯门一开就拖着人进屋，掏钥匙开门的动作有些发抖。进屋后谁都没有开灯，门一关两人抱着滚到沙发上去，在深寂的黑暗中黏黏糊糊地亲吻对方，窗外绚丽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传出些模糊的声音。
肖行堪仰躺在沙发上，被杨兆按着不得动弹，断断续续问：“兆哥……你怎么突然……突然就这么……”
杨兆俯身按着肖行堪的腰，虽然谁都看不清，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脑部在急速充血，眼睛一定有些发红了，他听见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十分短促且低的声音，于是带了几分威胁低头问：“白天还想找女朋友……以后还敢找女朋友吗？”
肖行堪欲哭无泪：“谁他妈要找啊，我就说着玩的，你不是知道这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