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拔毛指南+番外(58)
傅黎光的小叔叔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涉及到保密的原因,因此只很模糊地提了一句:“现在还没有整理完,等整理完了会公开发布起诉书的。”
傅黎光明白这事不好说,于是也不再问,将话题扯回到打这通电话的本意上来:“我看警方发了情况通报。”
“嗯,通报我也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傅黎光抿嘴,他站在窗前,眼前是茫茫夜色,他忽然有些迷茫,又有些胆怯,直到小叔叔发声催促了他,他才说:“我看大家都不是很相信那个通报。是不是可以公开一部分他之前的录音内容,或者让许晨出来说几句话?”
电话那边传出噗嗤的笑声。傅黎光听到这样的笑声,心中不免紧张胆怯,他干巴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没有。不过许晨是未成年人,为了保护未成年人,就不让他露面了。唐逸荣拿来的录音笔内容涉及到案件,不便披露,我们会消音处理一下,总之你的澄清目的达到就可以了,是吧。”
傅黎光听见小叔叔这样说,终于放下心来,道:“谢了,叔叔。”
可他小叔叔却问他:“你不是很恨他很烦他吗?怎么现在又为了他大半夜的打电话来求我?”
几年前傅黎光结束旅行回到家中,那时他的小叔叔也早已结束调任,见傅黎光状态好了,他挑了一天和傅黎光单独约见。
即便他又是接受心理治疗,又是外出旅行,可傅黎光还是最怕别人因为那段感情而可怜他,尤其是他的小叔叔。小叔叔见证了他的愚蠢,几乎是最该可怜他的那个人。因此他见到小叔叔难免有点畏首畏尾的,不怎么敢看他,也不怎么敢说话。
他们仍旧坐在小叔叔气派的办公室里,装潢环境都与先前的办公室无异,傅黎光坐着,便觉得坐立难安,好像又回到他对着小叔叔信誓旦旦作保的那天。
话几乎都是小叔叔在说,傅黎光的小叔叔告诉他,其实当年唐逸荣的离开并不是毫无征兆,起码他不是毫无察觉。因为当年那个项目,唐逸荣作为小叔叔的秘书,跟对方接触很多,却也没有那么多,毕竟他是新人,而领导层也不止一个秘书。
可是唐逸荣常常在散会以后仍然没有回到办公室来,有时整个午休时间都与项目组的人一起攀谈聊天,别人只当他在谈工作,可傅黎光的小叔叔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又怎么会如此木讷。
唐逸荣想走,并不是打通上面的关系就行,若是下边的人不放,他一样插翅难逃。可傅黎光的小叔叔放了,他对唐逸荣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试试他,看他是不是真的会走,也想看看是不是自己认人不清。
傅黎光听到小叔叔这样说,大为震动,他呆滞地看向小叔叔,好一会儿,才问:“那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呢?”
“因为当年的你,一定是听不进去我的话的。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吗?你完全相信他,我却不是。可我如果告诉你,放他走是我在试探他,你扪心自问,你在那样的心态中,是会怪他投机钻营,还是怪我不够信任他?给了他这个机会?”
傅黎光无言以对。
他沉默许久,最终说:“我不怪您,我真恨他。”
回想起往事,一时间傅黎光和小叔叔都没有说话,窗外夜色深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城市的夜晚总是很短暂,似乎是刚刚躺下,天就要亮了。那个小山村里则不会。
那里有很漫长的夜晚,傅黎光和唐逸荣各自躺在一张小小的硬板床上,中间的窗户开着,夜风吹了进来,带着蝉鸣声,芬芳的青草香在狭小的宿舍卧室里弥漫开来,还有一些旖旎的心事。
是那么静谧又纯情的夜晚。
那时他们,至少是他,从不会因为这样恼人的俗事夜不成寐。他一生要做的的事情唯有吃喝快活,与心上人一同度过每一个夜晚。困倦,疲惫,痛苦,难忘,这些词于他而言是多么陌生而遥远。
良久,傅黎光笑了一下,他说:“我不想欠他人情。”
“你不想欠他人情,就代表已经不够恨他,因此也不能无所顾忌地让他被动受伤了。”夜色里,傅黎光小叔叔的这句话就好像一杯提神醒脑的冰美式,让傅黎光浑身警铃大作起来。
第52章
傅黎光前一晚没睡好,第二天便请了假没去上班。他脑海里始终回想着小叔叔同他说的话,心脏在胸腔内砰砰跳动,被那几句话震动得无所适从。
难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傅黎光不敢往下想,十年的时间,明面上他对唐逸荣不闻不问,可事实上他一直依靠着对唐逸荣的恨意和恼怒才坚持走到今天,如果有一天他不恨唐逸荣了,那他应该做什么,他会做什么,这些傅黎光都没有想过。
他昏昏沉沉在家里补觉,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给叫醒。傅黎光赤着脚晕头转向去开门,看见自己亲妈傅太太垮了张脸站在门前。
傅太太手里拎着食盒,一看到傅黎光就急匆匆进门,道:“哦哟!我的宝贝儿怎么成这样了?没睡好吗?可怜的,妈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肯定喜欢。”
傅黎光接过食盒,惊喜地准备掀开盖子,一边掀一边问:“咱家阿姨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了?最近特想吃肉……”
“不是阿姨做的,这回真的是妈亲手做的。”傅太太打断傅黎光的话,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得意地向傅黎光邀功。
傅黎光掀开食盒的手顿在原地,气氛尴尬了那么几秒钟,傅黎光将原本已经掀开一半的食盒装好,敬谢不敏地远远推开,客客气气同傅太太说:“妈,您找我什么事儿?”
傅太太自然生气,上前拍了他一把,拍得傅黎光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哎哟哎哟直叫唤。傅太太不悦地说:“从那事儿曝光开始,妈妈好几天都没睡好,就等着哪天抽空来看你。这些东西妈妈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做到凌晨才放进冰箱,今天直接装盒的,你就不能安慰安慰妈妈这颗辛辛苦苦的心吗?”
傅黎光扶额,妥协道:“好好好。”
他英勇就义一般掀开食盒,果不其然被里边的精彩内容给震撼到了。
五颜六色的奶油和果酱粘连在一起,已经不太能看出基本形状,几块曲奇小饼干装在精致的透明盒子里,透过盒子还能看到上边烤糊的黑底。
傅黎光看了看傅太太,傅太太也看着傅黎光,末了说:“路上太颠了,都给弄成这样了,我都给司机说了开慢点开慢点。”
傅黎光仍然平静而呆滞地看向傅太太,显然并不接受她这拙劣的借口。而傅太太则眼冒星星地看着傅黎光,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常常来自妈妈的爱心手艺。
呆滞了好半天,傅黎光拿起一个勉强能看出是蛋挞的东西送进嘴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囫囵吞下去,说:“妈,辛苦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傅太太心愿达成,她所求只有一个儿子能吃得下,至于儿子吃完是什么感觉,这都得听天由命,不是傅太太所能决定的,所以她立刻回到正经话题上来。
“还不是都怪你小叔,你小叔也真是,你想想看,这事儿还好是落在那个姓唐的人身上,要是落你身上,爸爸妈妈真是着急死了。”
傅黎光好不容易把蛋挞咽下去,闻言又好像被散落的蛋挞酥皮给呛着了,咳了好几声,灌了好几大口水才平静下来,说:“您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这不是保密吗?再说,怎么能这么说,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很冤,都很倒霉。”
傅太太恨唐逸荣恨得牙根都痒痒,傅黎光开口帮他说话,她当然不乐意,翻了个白眼便道:“你小叔要让你以身犯险,妈妈还不能嘴上唠叨几句吗?”
傅黎光叹了口气,说:“没有以身犯险,只是这情况一开始我们不是都没料到吗。这真不怪小叔,要怪就怪那些人太胆大包天。”
傅太太勉为其难接受傅黎光的说法,坐在傅黎光的客厅里跟他八卦起来。傅太太交际广,认识的人也多,听说的事自然也多。更何况省市里有钱有势的人家总共就这么多,大多数都有业务上的往来和社交上的接触,阔太们私下聚会的消息要比傅黎光这样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