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停下与司前政的交谈,抬眼看了看门外。
席澍清就往那一站,面容恬淡,不怒自威。
司前政扭头一看,旋即他扭回来低头紧盯着摆放凌乱的一桌麻将,他的胆儿最小,整个人已经开始微颤了。
正在阳台上小步游荡舒活腿脚筋骨的周镜钟顿住,立马往石阶边一站,手足和视线都无处安放了。
他们几个当事人脑子中的第一想法是完全一致的:完了完了,在寝室打麻将被老师逮个正着,当场被抓包,这他妈人赃俱获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喻熹可以算得上是他们几个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电光石火间,他脑子中的第二想法是:舒寰宇这个生活委员太不会做事了,今晚不管是谁来查寝,他作为陪同人员,都应该提前通风报信知会一声。难道他不会使用手机吗,王八蛋!
喻熹环顾室内室外,眼睫像扑闪不停的小扇子,两条眼皮儿褶填满了慌张。
他发现当下好像就只有他自己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这个时候,他大概是人民群众唯一的希望了。
接着,他拿出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和勇气,端起杯子仰头一口饮尽里边的茶,这动作跟歃血为盟之后喝摔碗酒似的,那股子破釜沉舟的豪迈劲儿啊,传神。只不过他最终只是重重地放下了杯子,没摔。
赌一把!
喻熹先是起身对离他最近的司前政吩咐:“三分钟内把麻将收好藏好,声音小点。”
说完又冲向正发懵发愣的薛纪良,用更小的声音说:“家里交给你,我先跟老师聊聊,你教教寰宇怎么做事,收拾干净,等我进来。”
紧接着他一下就把轻飘飘站在门外看起来也很紧张抱着个册子的舒寰宇拉进了他们307,他自己则踩出去并立即带拢、关好了门。
门外,整个第三层的楼道暂时就只有他和席澍清了。
喻熹深吸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后,转身换脸了似的看着席澍清开始嬉皮笑脸:“席老师晚上好!”
“稀客啊!”
“我疏忽,有失远迎!”
“不过......这大晚上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喻熹慢慢地说些话的时候,先俏皮惊讶后惶恐自责再疑虑不解,他的面部表情配合着拿腔拿调的语气,体现出了一种很刻意的层次感。
走廊天花板上一个个照明灯并不亮,视线不算明晰,席澍清细看着眼前的少年,观察他面部神经调节下的细微变化。
他的小花猫儿真可爱。
他觉得喻熹的明眸皓齿,觉得他笑起来横躺在眼底的蚕宝宝,明亮得能晃花他的双眸。
他拿起搭放在右手小臂上的一件米黄色的亚麻西装外套,把它换到了左小臂上,沉声说了句:“你们辅导员接到举报,举报人称一班的班长伙同学委在寝室内聚众赌博,公然藐视校规校纪,她委托我过来看看。”
席澍清说的是实话,但再具体点,其实是他主动请缨,雷女士才顺水推舟委托他的。当然,这是后话。
喻熹慢慢收起笑容。接到举报?呵呵,好,究竟是哪个孙子嘴贱,这茬一会儿回头再理。
不过几秒,他变了脸咧嘴一笑。他一步上前,“老师,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席澍清没动作,没反应,看起来不为所动。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啦。”喻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又站近了些,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十来公分。
喻熹轻轻拉扯席澍清外套的袖角。
他凝视着席澍清,突然呵气如兰道:“我想吻你。”
席澍清笔挺的站在在半昧的空间里,如傍晚庭院里不蔓不枝的松柏。
他劲眉下压着的那双眼,开始出现了涓滴的细流。
“嘻嘻嘻。”喻熹笑呵呵,他伸手拉着席澍清,对方没避开,就任由他拉着。
喻熹拉着席澍清去了三楼尽头的水房。一个不足六平的小空间,里边有一台开水机和一个水槽。F大寝室内浴室淋浴设备齐全,所以水房平日里人迹罕至,这全封闭的空间据说连抽根烟都会被自己的烟味儿呛到。
喻熹突然发现,这是个卿卿我我的好地方。
他咳了一声,唤醒沉睡的灯。不够明亮的白炽灯光投下,在席澍清前方半步的喻熹转过身直接伸双手环上席澍清的脖子。
他主动凑上去碰了碰席澍清的唇下的一块阴影,又亮出自己的牙轻轻在席澍清饱满而润泽的下巴上咬了一小口,像盖专属印戳一般,盖完后还歪头凝神,皱眉尖看了看,看印章盖正盖实了没。
这是一个具有挑逗意味的小动作。
他边检查边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胡编乱造,没有的事儿!老师,您看我......我像是那种藐视校规校纪的人吗?”
席澍清被家宠咬了,垂眸怔住,他的嗅觉和感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茶香加果香,他觉得他家的小花猫儿此时此刻特别香特别诱人。
喻熹刚喝的碧螺春,这种茶是高香绿茶,冲泡后香气四溢。有多香呢,会品的人觉得能香到“吓煞人”,就是因为“吓煞人香”这叫法不雅,康熙帝当年才题名将此茶改为“碧螺春”。
席澍清没接喻熹的话,他抬手揽过喻熹,让他的小宠物贴近他。
他微微低头看着喻熹的鼻尖和唇线,自我喃喃:“形美,色艳,香浓,味醇。”
席澍清说的这八个字,原是茶人用来形容碧螺春四绝的精炼词儿。
此刻,也用来形容眼前的人。
喻熹眨眼会意,他挑起唇,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席澍清的侧脸,在他的耳边奶声嘀咕:“佛动心,嗯...老师,你动心了么?”
碧螺春又名“佛动心”,这名字源于这茶在早年间的质高量少,传闻连神佛仙人看到了都会对其心动。喻熹故意这么问,是引申,他相当于是在问席澍清:我能不能让你动心?
席澍清微微侧头,唇线与喻熹的脸擦划而过,他们一齐生了点热。
他含住喻熹的小耳垂,有含糊却又清晰的声音淌进喻熹的耳道,“没停过。”
何止是动了心,对你动心后,我为你而跳动的这颗心,从来都没停过。
因为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得低,喻熹穿着一套很规矩保守的长袖蚕丝睡衣和棉拖鞋。席澍清左手勾着喻熹的腰不动,右手则抚着他的背,丝质的睡衣摸起来柔滑顺畅,是他最喜爱的手感。
男人的手在慢慢地一路向下滑。
喻熹轻微颤动了一下,但他没想挣脱对方给他圈出的桎梏。
少年背脊到腰部的深沟起伏一拂就能明显的感受到。
骨架匀称,血肉均和,这副身体处在青涩和成熟之间,真美。好想...扒光了看看。
喻熹跟他贴得越近,茗香和果浆味儿就越浓醇。
果味,苹果...亚当和夏娃当年在伊甸园偷食的,不就是苹果么。
一时间,席澍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所有理性的秩序全都崩塌了。
我想......
我想跟你一起食用禁果。
我想,让你,睡到,我的床上。
手继续滑,再往下,是喻熹的股沟。
席澍清用唇瓣玩弄碾压着喻熹的耳垂。不光是耳垂耳根脖颈,喻熹的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升温,他动动指头把席澍清的衬衣后领翻起来,又抚折平整,反反复复的把玩。
而男人的手,逗留在他的腰际,温存摩挲,指尖有色气游走。
“喻熹。”他轻飘飘地唤出他的名字,一如春蚕吐丝,后一句则更轻,“你知不知道,你在点火?”
你在点火。
整个水房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浓密情欲的味道。
早已又进入沉睡的灯光更似是有意为他们营造着暧昧不明的氛围。
“老师...嗯......”喻熹轻哼,他又痒又酥又麻,还出了层薄汗。
席澍清微微偏过头,想吻上喻熹,堵住他撩拨人的细声儿。
“一定要查?”喻熹先出声问了。
席澍清左手松开,抬起来捏捏喻熹的后颈。右手则停留在他的右圣涡处,指腹围绕那处小凹面绘圈圈,力道一下下加大重。
“嗯,忠人之事,要有契约精神。”箭在弦上了他还能义正的跟他提契约精神。
喻熹前胸往前挺了挺,条件反射的想要远离腰后的电网。
然而此时此刻,他正好投怀送抱。他被席澍清?得更紧了,开始似喘非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