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CP完结+番外】(37)

他愤恨地丢掉那把螺丝刀,逼近张潦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少年垂下眼眸,转过头去,用沉默作了回答。

顾超像是恨极了他这副缄默无语的模样,眼尾一滴泪啪嗒落在凉席上,他双手攀着张潦的肩膀逼他转过身来,然后一口咬住了少年的喉结。

他原本想狠狠地咬、重重地咬,仿佛咬破这处张潦就会开口一般。

但当顾超真正含住张潦喉结时,他只轻轻地舔着,一点力气都舍不得用,唇舌舔过喉结的触感让张潦闷哼了一声。

听着这一声,顾超抬头,一狠心又咬上了张潦的嘴唇,他吻得毫无章法,唇齿碰撞着,他不喜欢这张总是闭着的嘴。

张潦任他发泄着,突然唇齿间弥散出一股血腥味。

起先顾超想咬破他的嘴唇,但最终小菩萨只是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嘴唇皮肤薄、血管丰富,一个小伤口就搞得满嘴是血。

张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坏了,他怪自己拿那把螺丝刀,也怪自己让小菩萨难受了。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蛙鸣停止了,田野重归静谧。顾超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边,任张潦替他清理唇边的血迹。

“对不起,不是故意瞒你的。”张潦抱了抱顾超,“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超把头埋在张潦肩窝,也伸手紧紧搂住了他,沉闷地问道,“都是计划好的吗?”

张潦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进双桥未管所确实是计划之中,但遇见顾超却是意料之外,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个黑暗的地方重见阳光,被救赎着,也被珍惜着。

“你都知道了?”张潦吻了吻他的头发。

“应该算吧。”顾超磨蹭着张潦的侧颈,他其实想听张潦自己说,但又不舍得,“以后我代替他们一直陪着你,好吗?”

顾超不知道自己能给到几分爱,能不能弥补张潦所失去的,但他有一分给一分,有两分给两分,即使一无所有,也会先欠着发誓补上。

先前丢掉的那把螺丝刀躺在墙边,正好落在顾超的视线里,他看着张潦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可人死不能复生,你知道的,即使杀了常石,她也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

“我知道。”张潦说。

“所以,一定要去做吗?”

张潦看着抱在怀中的小太阳,有了半分迟疑,他知道顾超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他怕这个被仇恨包围的自己让顾超感觉到害怕、甚至厌恶。

他怕自己一旦说是,顾超就会离他远去。

但张潦还是点了下头。

顾超的双手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风扇吹动额发,他看着张潦的眼睛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妈妈去世得早,爸爸是个酒鬼,欠了一屁股债。偷东西坐过牢,现在没车没房,还是个临时工没有正式编制。二十五年了也没谈过恋爱。但我这个人固执得很,认定的东西就会咬一辈子不松口,所以你别想推开我,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顾超边说边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你别去偷了,要的话从我这里拿。你真要杀人,我帮你关监控、守门把风,甚至做不在场证明。”

“你还未成年,判不了死刑。你要判了无期的话,我就申请调监狱,我在牢里陪你一辈子,你无期我也无期。”

张潦怔怔地看着顾超,心刺痛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超就这样站在窗边一直说着,月光照在他身上,语气坚定,却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顾超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我跟你一样想常石死,我最好他被车撞死、被火烧死,甚至吃饭被噎死,但我怕他脏了你的手。”

“张潦,我只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背负一条人命以后你会过得更好吗?”

张潦就这样仰头看着顾超,看着他右肩上自己留下的吻痕,彻底掩盖了旧伤疤。他想到那天自己伴着荷花灯许下的心愿,他要给顾超一个未来,一个彻底光明的未来。

那天最后,顾超紧紧地抱着张潦说,“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告诉我好吗?”

第44章 前夜

这真的是件很讽刺的事情,坏人杀好人杀得理直气壮,好人杀坏人内心却是百般折磨。

张潦知道顾超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云淡风清,内心却是不安与惶恐的,他复仇与否的决定对于顾超而言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也像是虚无十字架下沉默的审判。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可以被接受,只是于法,却是不可饶恕的,合理的动机不能改变违法的本质。

他的小菩萨其实是不希望他去这样做的,张潦明白,但顾超没有说教、甚至没有劝阻,只是用最大的善意去包容自己,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可以被谅解的。

如果没有遇到顾超,张潦想自己或许早就结束这一切了。成的话,就背负人命苟且地活着,败的话,也不过是继续在黑暗的深渊里呆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决定要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潦真的想过放弃,但每当他想起至亲的脸,却下不了决心,他无法面对他们,或者说真正无法面对的人是自己。

他只能反复告诉自己,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双桥未管所有一处安保上的漏洞,整个所区建筑老旧、年久失修,西楼外墙面出现大面积剥落情况,目前正在紧急加固,外墙上搭建起了施工用的脚手架,正好阻挡住了监狱高墙上安装的摄像头。同时,脚手架恰好拉近了与高压电网的距离,上万伏的高压电流足以一下子致人于死地。

妹妹死在工地上,张潦要常石也终结在同一个地方。

只要把常石骗到脚手架,先打晕再推向高压电网,所有人都会以为常石是企图越狱,被电网击落的。

巧的是,常石这几日嘴里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越狱,他说他要越狱去杀了那个婊/子,还要干死她。

这个她是常石的母亲。

加刑的判决出来后未管所通知他母亲,而她却说早就没这个儿子了,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最好再判个无期死刑,她恨不得当时就把常石闷死在襁褓之中。

常磊在国内治疗一直没有进展,常家积蓄丰厚,他母亲决定带着常磊去美国做神经康复治疗,近日就要出发了。

常石知道这个消息后,从禁闭室出来后就愈发暴躁,口中时常自言自语、念念有词,他红着眼的样子像是内心关了一头猛兽,随时会一跃而出。

张潦想这正是个很好的时机。

那个夏天才晴朗没多久,台风就来了。近几年极端天气事件不断增多,今年说是在西北太平洋上出现三个台风共舞的罕见局面。受台风影响,嘉海市出现短时间内的强降雨,特大暴雨导致多处水位接近警戒线。

双桥未管所虽位置偏僻,但依山傍水,站在天台上便能眺望到一条碧波白练,但此时,暴雨导致河水暴涨,疯狂地涌出河堤,吞没了大片农田,不断涌向了地势更加低洼的未管所。

形势急迫,橙色警告下,双桥随时面临山洪爆发的局面。所里把管教们都聚集在一起开临时会,领导已经把情况上报市监狱管理局了,可能要全体转移。

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或许纵观整个双桥未管所,此时脸上还带着笑的人只有杨帆一个。他们宿舍在一楼,监道的窗户被暴雨撞击着,不断渗着水,杨帆跟何小飞两个人不断用抹布擦干窗台,已经拧干了一桶的水。

但杨帆的心情很好,甚至哼起了歌。

“这么开心?”何小飞怼了下杨帆。

杨帆笑兮兮地要去刮何小飞的鼻子,他的伤痊愈了,鼻子也没塌。

“脏脏脏。”何小飞偏头躲开,又被杨帆一把勾住脖子。

“小飞,昨天顾警官找我聊了。”杨帆眼睛弯弯的,“下个月我就可以出狱了,然后再过一个月就轮到你了。”

何小飞拧干抹布,有些意外,他在双桥已经过得把日子都忘了,这样一算确实是该出狱了。

杨帆索性把抹布往水桶里一丢,靠在墙边跟何小飞聊起了天。

“到时我找到房子,我们合租吧。”杨帆明亮的眼睛里有对未来的向往,“我先收拾好,等你出狱来接你。”

何小飞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人在窗台前抢险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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