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桃山还从戚渊桌子上找到房子的钥匙放到进了自己的小袋子里。张老师和丈夫带桃山回家时都是懵的,她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边其实有点多余。
“我要,每天,都、都去看哥哥,”小桃山走在路上愁眉苦脸,朝自己的母亲恳求地说,“要监督,哥哥吃、吃饭!妈妈,好吗?”
张老师还能怎么办?
“好!你说的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他听不见,但还是舍不得看她哭。
送饭小桃山上线——
回忆杀可能还有一章OR两章就结束啦!
第17章 结束
久违的暑假。
桃山基本上每天都会跑去戚渊家里, 每天给他带吃的,每天给他贴小红花, 还带了一个标配小本子, 在上面写写画画,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琐事。
比如谁又去河里抓了多少鱼, 外面的天气有多热,电视上又放了什么动画片,桃山重点讲了百变小X, 说那个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戚渊一开始很少会和桃山交流。后来桃山每天对他说的话已经快记满一个小本子了,戚渊才开始渐渐会笑,笑得很安静,桃山不太习惯。所幸这种笑容维持时间不久,桃山来满一个半月后, 戚渊会和她说话了。
“丑, ”戚渊对着她画的百变小X, 毫不留情面地说,“丑死了。”
桃山听见他讲话那一刹那差点没蹦起来,她喜滋滋地在本子上写:对对对, 我画的丑,但她其实可好看了。
“哦。”戚渊不太感兴趣, 换了个话题突然问她, “你什么时候开学?”
提起开学,桃山有点情绪低落,恹恹地写:还有十天。
她以前很喜欢开学, 但是现在不放心戚渊小哥哥一个人在这,提起上学就有些不愉快。她握着笔停了停,眨巴眼看着瘦削的戚渊,又写:哥哥一起上学嘛!
“再说吧,”戚渊低头笑了下,“出去玩吗?哥哥带你出去玩。”
这也是他出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提出要出门。
桃山兴奋地点头,兴高采烈地跟着戚渊出去了。戚渊在乱石堆那给桃山玩了一天的YOYO球,还手把手地教她,带她完成了几个小有难度的动作。
第二天戚渊陪着桃山在小卖部那里看了几集百变小X,然后买了几盒橡皮泥,两个人在树底下捏了半天百变小X的小泥人。戚渊手巧,捏得还像模像样,于是十分无情地嘲笑了桃山手笨,捏成了一团球。
第三天戚渊带了桃山捉鱼。虽然说是带着她捉,却不允许她下河,只允她在河边脱了鞋子坐着那泡脚玩水。桃山玩得超级开心,哪怕戚渊没捉到什么,小桃山都在岸上拼命地鼓掌,眉眼笑得弯弯的。
第四天戚渊看桃山画画,嘲笑她都要上四年级了,画画还跟狗爪一样难看。桃山不服气,把笔递给了戚渊同志,戚渊同志捏着笔捏了半天,画了一个桃山。桃山头发长了,扎了两条辫子,画上的女孩也扎着辫子,在那灿烂地笑。
——栩栩如生,画得极好。
桃山呆了,然后立刻缠着戚渊教她。戚渊戳了戳她的小脑门,哂笑:“这哪里用教?就认真看人,然后随便画画啊。”
于是戚渊又给桃山当了一天的模特,只不过桃山依旧画得惨不忍睹。
第五天,陪戚渊陪了一个暑假的桃山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暑假作业”这种东西要完成,于是背了一书包的作业去找戚渊,央求他陪自己写作业。桃山这姑娘写作业很认真,连练习册上的拓展题都是要仔仔细细做的。
戚渊陪久了觉得无趣:“我帮你写一半?”
桃山十分严肃地在纸上写: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戚渊翻了翻桃山其他几叠试卷,这些基础题在他眼里看起来简单极了:“这题你都会,还做它干什么?”
桃山写:但是作业就是要拿来做的啊。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力反驳。
于是在开学前,戚渊就这样陪桃山写了五六天作业,期间他还画了好几幅桃山做作业的速写,并在画纸上工工整整地给桃山留言:
余桃山小朋友,请好好长大。
那天桃山拿着画离开,心里简直美出了泡泡。那几幅画被桃山拿着向父母炫耀了很久,久到张老师十分无语地答应自己的女儿:“裱裱裱,明天就叫你爸找人给你裱起来,你房间挂一张,客厅挂一张,书房挂一张好吗?”
桃山眼睛亮晶晶地抱着画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
9月1日开学,桃山乖乖地背上书包和妈妈去学校。行至半路,街道的拐角处,桃山突然拉住了妈妈的衣角。
张老师停步,低头不解地问她:“怎么啦?”
桃山不自在地用鞋子蹭着地,糯糯地说:“要、要不要,带上哥哥一、一起呀?”
张老师闻言失笑:“你哥哥跟你又不在一个学校。”
“但是可,可以走一小段、段嘛。”桃山捏着张老师衣角撒娇,“他也要、要上学,而且还要人,监督。”
张老师有点犹豫,但是想着时间还算充裕,而且戚渊这学期该是初三了,就这样放弃学业真的太可惜,于是带了点劝诫的目的,答应了女儿拐去戚渊家里看看。
张老师后面无数次、无数次庆幸她女儿的天真与善良,也无数次庆幸在这个命运的分叉路口,那个时候她选择了想要去拉少年一把。
开学的这个早上,戚渊自杀了。
在那个乱石堆上伫立的孤零零的铁皮屋内,这个小少年选择这样仓促而又随便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老师打了110,把人紧急送往了医院。桃山被一地的血吓傻了,但在救护车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勇敢地跟了上去。张老师没有阻止,她只是突然觉得,也许戚渊这个孩子很早就有轻生念头,但是心里总是想着要陪桃山这个小妹妹过完最后一个完整的暑假,他便生生陪她熬多了六十多天。
张老师陪桃山在急救室门口等,桃山到底还小,被吓怕了,躲在妈妈怀里哭,真是哭得张老师觉得心碎,为女儿,更为那个生命危在旦夕的少年。
桃山攥紧了妈妈的衣角,打着哭嗝问:“哥哥,怎、怎么了?”
“他受伤了,”张老师试图和女儿解释,“他心里特别疼,疼得受不了,所以伤害了自己。”
“那得,得多疼啊?”桃山抬手抹抹眼泪,“那哥哥,哥哥会、会有事吗?”
“这个妈妈也不知道。”
母女简单交谈的时候,余教授和戚渊班主任都赶了过来。戚渊班主任抹了抹满头的大汗,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张老师简单地回答着。
一时之间都无话,好半晌,戚渊班主任才靠着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想不开啊——”他顿了顿,又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无礼,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也哽咽了,“这孩子是真的苦。”
怎么能不苦呢?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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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后医生出来,万幸没有大事,戚渊已经可以送回病房。但此后几天,戚渊都不曾醒过来。
余教授先垫付了医药费,桃山巴巴地在戚渊床前守着他。有关部门已经联系上戚渊的叔叔,在戚渊昏睡的这个期间,戚渊的叔叔也从京市坐飞机赶了过来。
他的叔叔很高大挺拔,穿着考究的西装,梳着背头,打扮严谨一丝不苟,看起来有点严肃,进了病房一直皱着眉头,问医生戚渊为什么还不醒。
“心理因素,”医生也无奈,“身体其实没什么问题。”
然后这位小叔叔就开始给戚渊联系心理医生。他人看着严肃,但这几天一直替戚渊跑上跑下的,看起来又不像个坏叔叔。
桃山心里担心又多疑地想,她实在是害怕戚渊会遇到第二个坏家长。
第五天,戚渊醒了,那天刚好是周日,桃山和他的小叔叔当时正在陪床,见人醒了桃山不知道多高兴,低低地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找护士。
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小叔叔对戚渊说:“我叫戚中晟,你爸的兄弟。你可以叫我叔,虽然我和你爸十几年前就断了关系和来往。不过这个不重要,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监护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桃山和他待了几天,敏感地感受到他说话的声音好像要比平时的多了一点干巴巴的味道。一字一句看似古板又严肃,其实这位小叔叔说话也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