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有味+番外(20)

憋了一整天的话,却突然没有了再说出口的冲动。

算了,他想。

长安是一个很随和安逸的人,但她也是个很认真的人。

他不愿意伤害她。

他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应该说,他家族里大部分人的婚姻,都跟幸福沾不上边儿。但他还是一度认为,那些貌合神离的叔姨们的孩子,会比在五岁时母亲就抛弃家庭的他幸福很多。

他常想象走进他们关上门后的三人世界,应是无论多么鸡飞狗跳,难过的哭泣的小孩都会在深夜,被妈妈推开房门,抱在怀里安慰,为他拭去眼泪。他常想象彼时彼刻,她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浸润四壁,月光清清白白,或可贯穿那个孩子的一生。

他还记得母亲温暖的带着馨香的怀抱,可那也是在她毫无征兆地离开之后,他唯一能记得东西了。

他懂得婚姻的概念是在那之后,李父从来拒绝谈论他的母亲,但他偶尔能从亲戚和家里阿妈口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甚至媒体对这对豪门夫妻的分离也有诸多揣测,在那些曾经里,他的父母也拥有过最美好的、被世界祝福的爱情。

老生常谈的一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却深刻影响着他的婚姻观。王朔说过,最盛丽的花衰落时,往往会格外的凋敝,触目惊心的残败,当初饱满到什么程度,如今就会枯竭到什么程度。他看过父母爱情死去的样子,而他想自己还不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所以直到如今,他也不对婚姻抱有任何期待。

他明白这想法或许偏激,有时越是不屑却越是渴望,他也想着遇见一个姑娘让他把不信任变成期待,他只是还不能确定,长安是不是这个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介绍源于百度

第14章 厚蛋烧

这天雨下很大,还伴随着雷声轰鸣,十一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长安昨天就把家里彻底消毒,一早起床后就冒着雨接了樱桃回家。

雨滴斜打进来,浸湿她的头发和樱桃的毛,到家许是觉得不舒服,樱桃一直往她怀里拱,把本来干燥的T恤也沾湿一片,长安打算给它洗澡。

小花园望出去,远处连绵的山脊线朦胧成一幅水墨画。吃早餐的最佳时间,是起床后一个小时。长安打算做玉子烧。

玉子烧又叫厚蛋烧,是一种日式传统食物,把鸡蛋液顺着同一方向搅打,加入牛奶、柴鱼酱油、细盐、少许味淋,混合均匀后过筛,至到混合蛋液打出细密的气泡,最后做出的玉子烧就会有松软绵密的口感。

长安有专门的玉子烧长方形小锅,先在锅底铺一层色拉油,把蛋液均匀铺上一层,待半熟以后,用筷子轻轻卷起来,挨在过边缘,继续下油铺蛋液,重复卷裹的步骤,最后出锅用竹帘定型。

长安在泡茶的时候,李少游方才下楼,眼下挂着淡淡青黑。

长安便关心道:“早安,昨天没休息好吗?”

李少游笑着摇摇头,坐下准备开饭。

玉子烧被切成等分的方块,口感软糯蓬松,层层叠叠压得密实又有嚼劲,奶香浓郁,带微微咸香。

日式早餐,自然要配日式煎茶。日本的煎茶其实就是指绿茶,只是日本国人爱把烹茶的方式叫做“煎”,只用七十度的水温泡一至两分钟,就可以享用第一泡。

是用一种叫“急须”的茶壶來盛茶,这种壶小巧玲珑,把柄与壶嘴成直角,被写意那样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指上,极是好看。此刻李少游拿着茶壶,先给她空掉的茶杯又满上,再给自己倒茶,没有写意总爱涂的黑色指甲油,骨节也较大,但他的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食指微微弯起把着壶柄,又平又稳。

长安最喜欢喝嘉木的第一泡,味会最浓,澄黄的茶水在小小茶杯里,既深且清,透过杯壁温暖着雨天有些凉的指尖。长安加了件外套,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说:“这样的天气,总感觉山里会有可爱的小妖怪。”

落地窗外的雨连成一道幕,山里的雨不会灰扑扑的,反而混合了清透绿意,窗外小小一方菜谱,同枝宽叶大的桂树都被笼进绿色的薄纱,连炸响的雷鸣也变得欢快起来。夏天快要过去,注重仪式感的长安在花园的桂树上挂了一串风铃,铜制的铃铛经过几年风吹雨打已经有些斑驳,她反而更喜欢这种岁月感。铃下挂着一页纸片,裹着透明的防水布,是京都风铃店里的老奶奶自绘的枫叶图案。单薄的风铃在狂风下不受控制地四处翻飞,又囿于系在树梢上的绳结始终跳不出树下这一方小天地。叮铃声仿佛不绝于耳,又很快淹没在雷雨声里。

电视里放着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会有接连暴雨,秋天就要来了。

李少游说:“也许是风华绝代的红叶妖*,她来了,夏天就结束了。”

长安笑眯眯地:“也许哦。”

——

两人一猫吃过饭,樱桃正挠着圆滚滚的肚皮想在雨声中睡个回笼觉,就被长安提着后颈托着屁股弄进了浴室。

作为猫奴,给猫主子洗澡真是一大劫难。以往樱桃都是在山下的宠物店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但因为天气,长安只能自己上阵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太大的房间总觉得空荡荡的,她的房间并不是这栋房子里最大的,但有一个宽敞的浴室。她特意穿了雨衣,准备好樱桃最喜欢的玩具,开水踏进浴缸才想起,樱桃该剪指甲了。

樱桃的指甲已经有些长了,之前都是在宠物店剪好才洗澡,长安一个人肯定是不好剪的,于是一手按住樱桃的脑袋,把它的肥屁股夹在□□,一手给李少游打了电话求助。

李少游很快就过来,可能刚在处理公务,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也许是因为那双狭长的眼睛被掩于镜框后变得温柔起来,并没有寻常小说里说的斯文衣冠禽兽的味道,只是更像读书时候青春帅气的少年。

长安把樱桃递给他,因为小祖宗一进浴室就觉察出危险的味道,此刻开始奋力挣扎,而李少游的镜片被水汽蒙上一层薄雾,混乱中他没能接住樱桃,肥猫往下奔逃的瞬间爪子划到长安的手腕,长安吃痛,光着脚不禁打了滑,整个人摔进李少游怀里。

她穿着小黄鸭样式的雨衣,有个小帽子耷在身后,整个人被体温和水汽哄得温热,他自然地伸出双臂接住她,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帮她维持平衡,姑娘的手腕意外的非常细,小小的骨架被包裹进一层肉里,他一掌握完,手指还触到腕间细嫩的肌肤。他整个儿圈住她,回忆起梦里他抱着的那团柔软的有实感的云。

低下头能看见她赤着脚,白嫩的脚丫踩在暖色地砖上,圆圆的脚趾涂了亮红色指甲油,色彩对比越明显,就越显出一种奇异的暧昧感来。

长安只觉得那晨间沐浴后好闻的味道被热气无限烘着托着,从他的身体里蔓延至她周身,熏得她人都晕乎乎的。

直到樱桃刨着门发出惨叫,长安才狼狈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抬手想抚弄下刘海掩饰尴尬,却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嘶……”

李少游取下眼镜揣进裤兜,抬起她手臂看了看:“我去给你拿创口贴吧。”

长安连忙去捉拿樱桃,边告诉他地方:“在我卧室衣柜最左边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有个小医药箱,麻烦你啦。”

李少游帮她把樱桃控制住,顺手拍了下小祖宗的肥屁股,又迅速把手揣进裤兜,单手开门出去了。

长安的衣柜也是嫩绿色的,推拉门打开,最左边垫着五个抽屉,半透明的像果冻似的,让人想咬一口。

他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标着红十字的医药盒,看见一张照片。

是一张拍立得相片,光线较昏暗,长安坐在椅子上,双腿蜷起,靠着身后微微弯腰的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男人低头望着她,肤色白皙,眼睛很大,神色是温柔而专注的。

长安常常这样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有一侧的酒窝很深,像一朵洒满阳光的小向日葵。

李少游一向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关抽屉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响。

回到浴室,长安贴好创口贴,他接过樱桃捏住颈上皮肉,长安负责剪指甲。

她一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不安的肥猫,动作很轻,李少游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儿,白白的一小团,长出顽固的卷曲的根根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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