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观看球赛，更像是参加什么严肃的宴会。
他们低声交谈，像是在聊自己支持的球员和比赛前下的赌注。
林轻扬局促不安地被夹在最中间，偷偷往路易的方向靠了靠，被路易发觉。
“怎么了？”路易安抚不安的小少爷。
“他们怎么都这么严肃……”林轻扬悄悄把脚收回来，端端正正放着，一脑门子疑问，“难道我们看的不是同一场球赛？”
他现在有些后悔让路易把他安到最中间来了，一点都不自在，还不如随便往那些个球迷方阵中一扔，欢呼起来才畅快。
路易轻笑一声，被重重人声遮挡，但耳边话语依旧清晰：“少爷不用顾忌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敢说你什么。”
“但是……”
林轻扬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这时球赛开场，开幕式主持人从后台缓缓走出，全场安静，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不止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似乎他们都在看他！
这些人彼此相熟，毕竟差不多的社会阶层，能接触的人也差不离多少，现在突然多出一个生面孔，自然议论纷纷，猜测这是哪家来的。
当看见旁边坐着的路易时，明白过来这是费兹捷勒家的，然而更诧异了。
他们可不知道，“别人家”的威弗列德会有闲情逸致，来看这种球赛，那么陪谁来的不言而喻。
“稀客啊，头一次在布里诺杯上看见威弗列德。”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吗，今天怎么了。”
“陪那个男孩子来的呗。”
“奇景，奇景，”另一人啧啧称奇，“倒是少看见威弗列德身边带了人……别是最近新养的？”
“你觉得威弗列德会是养小情人的性子？大概是费兹捷勒家的哪个少爷，带出来玩吧。”
主持人的台词讲完，开幕式完成，参赛球队全部上场致敬，然后按照赛制分开轮流对抗。
这一届球赛着实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场比直播更有感觉，被全场粉丝渲染，比林轻扬往年在电视转播上看见的更为激烈，每一次精彩瞬间都有满场观众起立欢呼，数不清的彩旗和横条从观众席上拉开。
林轻扬被满场气氛感染，激动地捏紧拳头，正好看见一个极为晃人的假动作，满场观众都起立欢呼，声浪如同波涛般起伏不定，几乎要将露天的体育馆掀个倒翻！
又是一个假动作！精彩！
林轻扬哗啦一下，跟着几近疯狂的观众们一起站起来，一拳敲在栏杆上，实在憋不住嗓子里的痒意，直接喊出声来：“精彩！厉害！！！”
他喊完，才觉得憋在心头的气被顺利抒发出去，摸着自己跳得极快的胸口坐下来，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尴尬。
林轻扬脸皮瞬间涨红，他可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过！
他往后一缩，快速左右看一眼，稍微往路易那边蹭过去一些：“他们看我做什么？”
“看少爷长得好看。”路易懒洋洋地拖长了腔调。
林轻扬有些惴惴不安地扭过头去，却明显比刚才心不在焉地多，像是有些顾忌周围人，不敢大胆地喊出声出来。
突然，身上那些打量的目光倏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像是所有人都收回目光，一心一意地观看球赛。
林轻扬悄悄蹬了蹬腿，长长地舒了口气。
路易在他身旁，同样收回目光，他刚才在无声地警告这些人，不准再用目光无礼地打量别人家的少爷。
他们很明显收到了警告。
他们认识路易，那可是威弗列德，唯一可以随时辞职管家职位，但一直没有离开的家族。当然，最大的理由或许是这位威弗列德先生从小都是他们的噩梦，成绩优异，最后去了顶尖学府。
没想到，一直以为会离开费兹捷勒的人却仍然留了下来，最后依旧成为一名管家。
林轻扬感觉到路易在微笑着看他，他转过头，问道：“路易？怎么啦？”
“少爷为什么这么拘束？”路易反问他，示意整个体育馆的狂热粉丝们，“明明刚才还喊得很高兴。”
他不提就算了，提起来，林轻扬瞬间想起刚才，整个贵宾席就只有他站起来大喊大叫的尴尬局面，他一把捂住脸，含糊地叫了声：“路易！你看别人一点动静没有，就我毛毛躁躁……”
即使现在没人看他，林轻扬仍然觉得脸颊在发红，然后他的手腕上传来轻微触感，路易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专注地凝视他。
“乔，”他先亲昵地叫了一声林轻扬的名字，然后才换回敬语，“少爷为什么要顾及他们？贵宾席可从来没有不允许别人欢呼的规则。”
“可是……”
林轻扬刚想说，这样显得自己很不合群，很突出，和别人不一样，路易立刻看出他在想什么。
“少爷这是第一次来看现场吧，”他缓缓道，声音低沉温和，“不畅爽淋漓地欢呼出来，难道不会觉得压抑吗？乔，你现在是我费兹捷勒的少爷，费兹捷勒从来不惧怕任何人。”
林轻扬怔住，他意识到什么，鼓起勇气回头看去。
他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看他，甚至包括那位布尔默先生，偶尔有几个年轻一些的少年接触他的目光，也匆匆避开。
他听明白了，路易的意思是，他可以利用费兹捷勒的权威，来尽情地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无需顾及，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随心而强大。
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现在不放纵，要到什么时候？
全场观众仍然在咆哮，在呐喊，声浪将血管里流动的液体也激起沸腾，林轻扬终于忍不住，一把捏住面前细长的金属栏杆，挺起上半身，面对不远处运动员接连几个精彩动作，他和所有的观众一起欢呼起来！
“上啊！冲过去！再来一脚……漂亮！！！”
这一声喊出去，就像一个真正的球迷一样自然，林轻扬的心脏扑通扑通跳，悄悄用眼角瞄别人，什么都没有，谁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突然感觉身体充盈起来，带着数不清的勇气，伴随着时不时爆发的欢呼，他也跟着欢呼叫好，连带着几个被拘束过头的小辈也放开胆子，跟着小声叫了出来。
时间一下消失，上半场比赛结束，他才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满足地瘫在椅子上，看中途休息的表演。
带动热情的啦啦队从后台上来，开始跳热辣的舞蹈，林轻扬对跳舞不太感兴趣，反而对舞蹈结束后啦啦队女孩们往观众席上丢的小玩意儿有些兴趣。
凑巧，有几个女孩边跑边跳往他们这里抛，林轻扬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发现是迷你型的球赛吉祥物。
小玩偶捏在手里软绵绵的，他满足地捏了又捏，往路易眼前一递：“怎么样！可爱吗！”
路易笑眯眯地接过来，放在掌心里合拢，顶着林轻扬目瞪口呆的注视，淡定自若：“谢谢少爷。”
林轻扬：“……”
他只是让路易称赞一声玩偶可爱而已！可没有让他真的把玩偶拿走啊！
林轻扬眼巴巴地看着路易手里的玩偶，刚想出声又憋回来，瞅着软绵绵的小布玩偶被路易懒洋洋地捏来捏去，就是没有还给他的意思，他扯住路易袖子，叫道：“把它还给我！”
路易纠正他：“应该是‘给我’。”
林轻扬一噎，只好顺着路易的意思道：“给我！”
然而依旧毫无气势，比起命令更像是不自觉的撒娇，路易苦恼地微笑，把玩偶放回他手上，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道：“行吧，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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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hapter.43
林轻扬如愿以偿地拿回属于自己的玩偶, 捏捏玩偶的耳朵，欣赏一下漂亮女孩们跳舞, 这场球赛看的还是很舒服的。
下半场比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结束。
林轻扬喜欢的球星的队伍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表现依旧非常出彩, 让一干球迷包括林轻扬都看得十分畅快，最后球迷们吵吵闹闹地站起来,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主持人和解说仍然站在高台上说着台词, 但所有人已经开始准备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