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人遇见(40)
“操,给脸了!”宋宇把手机扔出去,屏幕直接扣在地板上。
“你从我这摔简淼也看不到。”李泽坤淡淡道,从玄关拿了把车钥匙。
宋宇跟着李泽坤出去,手机捡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李泽坤开了辆奥迪a8w12,玻璃改的防弹的,都能直接拿去给他爸坐了。
宋宇调侃他:“你这该不会给我找了个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活吧?”
“你在车上等我。”李泽坤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心思。
乔铭回来的第二天乔野就被赶出去了,乔野又作又闹的手段用了不少,乔铭理他都没理。
乔野走了之后基本就没人太在意陶然了,乔铭从这边住了三天,陶然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他成天有一种又压抑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再出门的时候陶然眼睛上又蒙了块黑布,他什么都看不见,身边的人没轻没重的把他往车上带,还不如乔野有分寸。
但陶然的心情却难得明朗起来,这样一个场合,平日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人,竟然出口问了句:“是有人来找我吗?”
没人回答他。
乔铭提前在仓库里等了。周围围了十几个保镖,那个小保险箱还在他手底下,那重视的态度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还以为里面装了一箱子裸钻。
陶然一被带进去,那种窒息感又涌上来,有什么哽在喉咙里的感觉,刺激到陶然干呕了几声。
“来了?”乔铭招了招手,陶然就被带到他身边。
乔铭轻轻摸了摸陶然的脸颊,轻笑道:“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抖什么?”
“李泽坤要来接我了吗?”
乔铭先是愣了下,他觉得陶然跟之前在自己身边时候确实不一样了,有趣了很多。他把陶然的眼罩扯下来,声音轻缓:“他会来,但会不会带你走我不知道。”
陶然僵在那里。
乔铭指了指那个保险箱:“这里,是他心上人的一?g灰。”
陶然的脸色白的像张纸,全身泛着股寒意,他连舌头都麻了,半个字都吐不出。
李泽坤来的很准时,踩着时间给乔铭打了个电话。乔铭找人把陶然绑了,手机响第二遍才接。
“我到了。”
“东西拿了吗?”
“你想要的,一样不少。”
乔铭用手指扣了扣沙发扶手:“我找人带路,您亲自来一趟吧。”
陶然被架到几个堆叠起来的集装箱后,勉强可以看清正门。他心跳的很厉害,太多情绪拧着让他胸口发起疼。
一刻钟之后,那扇铁门从外面被推开,轴承不好的门扉吱嘎吱嘎的响了一阵,听的人心里发毛。陶然的视力很好,透过那些货箱的遮掩和不短的距离,他似乎都可以看到李泽坤的表情和眼下睫毛的阴影。
“没什么好说的了。”李泽坤道:“就这样吧,咱们算平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乔铭笑着迎过去:“李少果然爽快。”
李泽坤环视了一圈:“人和东西呢。”
乔铭的眼神落在保险箱上,带笑不笑的开了口:“估计,得为难您选一选了。”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退路全给堵死呢。”
李泽坤想发火,但生生忍了下去:“谈条件吧。”
“你给的东西分量够了,我只想要退路。”乔铭道:“选择权在你。”这是乔铭的主场,他有资本有恃无恐。
李泽坤几乎一瞬间就知道该怎么选了。乔铭想要的只是对他的一个制衡,所以如果陶然留下来暂时肯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程夏他亏欠了那么多,又让程夏在外面流落了四年,于情于理,还有心里的感情,李泽坤绝不可能抛弃程夏。
甚至就连讨价还价都不能再多一点。
对陶然的放弃也只是暂时,毕竟一个大活人,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去补偿,急也不能急在和程夏做选择的时候。
或者说这样的结果,李泽坤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所以他只问了一句,这一句也包含了他的选择:“程夏呢。”
乔铭似乎毫不意外李泽坤的选择:“我的东西。”
李泽坤犹豫了两秒,先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红头标,你看着办吧。”
那个小箱子递进李泽坤手里的时候,李泽坤打了个冷战,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扇门缓缓打开,乔铭道:“李少请吧,时间长了,从我这总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李泽坤没有再回头,他的脚步很稳,很重。手背上一条一条的青筋。他们的交易看起来很顺利,看起来很公平。
门又被关上。仓库里昏黄的灯光照下来,莫名让陶然有些眩晕和刺眼。
他的光出现过,但是又消失了。
“真可怜。”乔铭的话和乔野的竟完全重合上:“你都不如死人的一把灰。”
陶然被带出来扔在乔铭的眼前,他出神地望了好久那盏高高的灯,缓了良久才出声:“你要杀了我吗?”
乔铭连忙摇头,表情甚至有些无辜:“怎么可能?”他笑:“我没骗人,你可是我的退路。”
人他不可能弄死,但要是好好藏着指不定哪天就被李泽坤救出去,乔铭最厌恶的更是乔野对陶然的态度。所以该怎么将这个制衡的关系永远保持下去呢?
让李泽坤就算救出去陶然也要吃了这个哑巴亏。
让乔野心里永远恶心这个人。
“麻烦你,还得帮我最后一个忙。”乔铭半蹲下来摸了摸陶然的头发:“真是辛苦你了。”
“去吧。”乔铭拿着那份文件站起来,坐在稍远处巨大的沙发中央。
有人拎着摄影机站出来。几个黑西装的保镖随手拧了瓶矿泉水吞了莫名的药。
陶然的衣扣被一颗一颗的解开。
乔铭拆文件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很好心的吩咐了一句:“他那么娇滴滴的,别玩坏了。录全就行了。”
第五十五章
世界突然就变得很安静,仿佛只是一瞬间,什么都消失了。
他说的喜欢,许过的承诺,全都是假的。真相是他在耳边低声念过的温柔缱绻满是痛苦的一声程夏,是就算自己再怎么卑微努力都比不上的一把灰。陶然咬紧牙一声不吭,陌生人的手触在皮肤上,陶然整个人都在战栗。没办法控制的反应。
乔铭一只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轻飘飘地翻过薄薄的那册文件。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看的只是早晨吃茶时管家递过来的金融报刊。耳边没有预料之中增添兴致的求饶和哭泣,气氛很沉郁,透着些濒临崩溃的压抑,无趣。
翻到第六页的时候乔铭的手顿住,他的瞳孔瞬间凝着收缩了一下。乔铭有一刻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他捏着那张页纸,几乎是要把上面的一寸照片贴在眼皮上看的更清楚。
十八九岁的楚江远,远比现在稚嫩,拍证件照都藏不住的蓬勃朝气,眼睛里闪闪发光的喜悦。穿着那身警校的训练服,楚江远整个人身上好像写满了两个字——信仰。
“乔爷!”算得上惊慌失措的一声吼,乔铭白着脸抬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应该接着做什么。
他把楚江远那张资料抽出来折了一下捏在手里,僵着步子走过去,声音平静的发木:“怎么了?”
有人摁着陶然的胳膊,有人拿着已经撕扯的破碎的衬衫捂在陶然脖子上,枪烟蓝的衬衫很快氤出一片黑色,但那其实又不是黑,粘在手上的是殷红的鲜血。
一小片尖利的碎瓷片掉在陶然的耳边,陶然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已经开始慢慢的散了光。
陶然没觉得疼,他甚至终于有了些安全感。他全身都感觉暖融融的,唯一的不好就是身边太吵太乱了。
回去的路上是宋宇开车。
李泽坤失了神一般抱着那个箱子倒在后车座上。
宋宇问他:“陶然呢?”
“我终于,把程夏带回来了”李泽坤的声音宛若叹息:“四年了我都忘记了自己怎么撑下来的了”
他的状态不对,宋宇只能顺着问下去:“乔铭不会做假的骗你吧?”
李泽坤摇头:“我把程夏抱在怀里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可是心口为什么疼的这么厉害?李泽坤佝偻起上身,难受的一口气都呼不出来。他在为谁的痛楚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