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和天降HE了+番外(60)

深夜从KTV里出来的醉鬼不少,出租车要等。傅予寒站在路上发呆,闻煜看了眼,就说自己不急,让其他几个人先上车回去。

杨帆今天请客,得留到所有人走了再走,于是没过多久,他们这一堆就只剩下四个人。

这时,杨帆突然转了过来,问闻煜:“你送他回去啊?”

“嗯,怎么?”杨帆话虽然多,却不是喜欢没话找话的人,闻煜猜他有话要说。

“没啥,就是……呃。”杨帆挠了挠头,从兜里摸出200块钱,“要不你在三中附近给他找个快捷酒店开一晚上算了。”

闻煜挑了下眉,没接那笔钱:“怎么说?”

“他这样子回家我怕又要搞得鸡飞狗跳的。”杨帆有点苦恼,“他妈不会让他喝酒的。”

“我还醒着呢。”傅予寒睁开眼,瞥了三人一眼,“讨论我的问题不能避开我么。”

“你当没听见不就完了。”闻煜伸手捂住他眼睛,“睡你的。”

他态度十分自然,好像只是做了件跟下雨天关窗一样的小事。

接着他把杨帆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再看吧,真不行我那边也有地方睡,再说我哪能拿你的钱给他开房。”

“哦对,忘记了。你这个款爷哪里用得上我。”杨帆把钱收了回去,“那反正……送他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诶你自己有没有事啊,我看你也喝了两杯。”

“两杯没事。”闻煜说。

“那行,车到了,你们走吧。”杨帆把冷得哆嗦的赵彤抱得更紧了些,往后面来的出租车那边走,“我们也回去了。”

“拜拜。”

闻煜挥手跟他告别,一转身发现傅予寒正盯着他。

“上车啊,发什么呆。”

“就觉得你有点奇怪。”傅予寒这才挪步子,“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伤心呢。”

“哪能啊,我伤心得快死了。”闻煜把他塞进车里,“难受么?”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要不要紧?别吐我车上啊,我刚洗的车。”

傅予寒摇摇头:“没事师傅,不会的。”

闻煜关上车门:“那你酒量确实还行。”

“跟‘喝酒过敏’的闻大少爷比怎么样?”傅予寒乜斜着眼。

闻煜失笑:“那不能比。”

“啧。”

“不满?”闻煜说,“等高考结束我可以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傅予寒看了他一眼。

闻煜:“怎么?”

“高考结束……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傅予寒收回视线。

“你在说什么啊,”闻煜一哂,“我可是很‘守规矩’的。”

傅予寒没再理他。

虽然醉鬼本人保证自己不会吐,但司机到底还是有点担心,打开了后边的车窗,车子一发动,呼啸的夜风一下吹乱了傅予寒的头发。

以往他都是等杨帆一起去剪头发的,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

算了,就算能,好像也不必了。

傅予寒不是一个喜欢沉溺于自我折磨里的人,对方单身的时候他可以偷到一点独属于自己的珍贵回忆,但既然杨帆脱了团……避开他才是最好也最正确的选择。

明天放学去剪个头发好了。

傅予寒闭着眼睛想。

-

等被闻煜叫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睡着了。

放在以往很难想象他会在闻煜面前睡过去,然而事实是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傅予寒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扯淡。

今晚的活动比较健康,散场时间还早,到闻煜家小区里的时候四周还没有那么安静,灯光、电视、电脑以及喧闹的人声时不时就从周围单元楼的窗户里露出一点端倪——尽管蝉鸣声是彻底听不到了。

闻煜摸出钥匙打开家门,松开自己的衣领,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

“你要跟我说什么?”傅予寒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闻煜看了他一眼,沉静的漆黑双眸轻轻晃动。

“其实我还是没想好要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不要说了。”傅予寒向后一仰,上半身躺到了沙发上,仰面看着天花板,“我想睡觉了。”

闻煜被他气笑了,无言以对地看向躺下的人:“你还真是不见外啊?”

傅予寒茫然地眨着眼睛。

天花板一片雪白,很新也很干净。

即使闻煜不说这套房子是他的“成年礼物”,傅予寒也能看出这套房子到手应该不久。闻煜获得的物质条件很好,从这件并不怎么常见的礼物里就能看出来,但就像样板房一般冷清的装饰那样,闻煜也实在是太……太独了。

傅予寒沉默片刻,记不清第几次,问了那个他曾经问过无数遍却从来没得到过答案的问题。

“你想不出怎么开口的话我先说,”他轻声说,“闻煜啊,我还是想问……你真的喜欢杨帆吗?”

“喜欢。”闻煜眨了下眼。

“那为什么你……”

“因为我早说过,我和你不一样。”不用等傅予寒说完,闻煜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既然这件事从今天起可以当作结束了,那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没说过的事。”

傅予寒静静听着。

“我喜欢杨帆长得好看,性格阳光,跟谁都处得来——虽然我也和谁都处得来,但我和杨帆不一样。”

“他是真的开朗。”傅予寒盯着空白,轻声说,“你是假的。”

“对。”闻煜并不否认,“所以我总是很好奇……好奇杨帆在想什么。”

“那你的‘喜欢’,”傅予寒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听上去还真是浅薄呢。”

闻煜笑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空气略微沉默,傅予寒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脑子里思绪有点凌乱,不过比下午的时候好一些,这让他得以继续思考一些……他曾经想过却没想出头绪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觉得他好像有一点了解闻煜了。

“那么你呢,”闻煜起了个新话头,“以前反问过你很多次你也没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又为什么喜欢杨帆?”

“因为……黑夜里的人会抓住仅有的一束光,溺水的人会抱紧眼前出现的第一根浮木。”

傅予寒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是我的‘浮木’。”

也许夜色给了人一点倾诉的欲望,傅予寒终于肯剖开胸膛,把藏在那里很久的事情拿出来一点点。

“刚才在KTV里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杨帆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事情么。”他说,“小时候我俩是邻居,所以有些事情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自己看到的。”

年幼的孩童没有秘密,衣着光鲜的大人唯独当着孩子和彼此才会露出狰狞的凶狠。

说过甜言蜜语的嘴转头就能吐出最锋利的刀子,刺得人血肉模糊。

大人可以穿上盔甲,而孩子就是还没长出躯壳的蚌肉。

柔弱而脆弱,只能被迫承受那些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冷暴力。

数不清第几次在清晨像跨越地雷阵那样小心翼翼地从碎了一地的瓷碗里穿过去上学,傅予寒终于失去了回家的勇气。

他在踌躇不前,而邻居家的门打开,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那是他的同班同学,笑眯眯地问他,家里煮了红豆汤,要不要来喝一碗。

“那时候他们还没离婚,总在吵架。”傅予寒说,“我没地方去,又不能走太远。”

爸妈吵完架,回过头才想起来找儿子,如果能在邻居家找到,至少傅予寒不会再挨顿骂。

“说起来可能有点好笑,但是我很怕挨骂。”他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下,“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他俩骂我都没感觉的厚脸皮的人……就好像我也说不上来,我从哪一秒开始喜欢上杨帆的。”

“最胆小的那几年,我很依赖他。至少他在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看见他会有那方面的幻想么。”闻煜向他走过去。

“会。”傅予寒很坦然,“青春期第一次做梦,梦里有他。”

闻煜从上方对上他的视线。

“从那时候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傅予寒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怎么?”

“即使知道这段感情注定无疾而终,”闻煜问,“你难道没有一次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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