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水(62)
庄奕此刻哪里经得住他这样撩拨,他无意间的小举动,已经够自己压抑忍耐的,罪魁祸首还无知无识。庄奕向后躲,眼皮一凉,寻聿明举起食指给他看:“你掉了一根睫毛,好长。”
“别动,我许个愿。”庄奕抓住他手掌,举起挂在指尖上的睫毛,闭起眼睛默念:“上帝,如果你听得见我的祝祷,祈求你将眼前这个人赐予我,就像赐予我生命。”轻轻睁开眼,朝一脸懵懂的寻聿明吹了口气。
“啊哟。”寻聿明忙捂起眼睛,“吹迷眼了。”
“我看看。”庄奕作势去扳他脑袋,他的皮肤就像一层细乳酪,白白嫩嫩透着红,看得人心猿意马,只想不顾一切地亲一下,或者……咬一口。
“不要紧。”寻聿明揉揉眼皮,摇头笑说:“咱们回去吧,十点多了。”
庄奕喉结滚了滚,跳下礁石,将他拦腰抱下来,并肩往海滩那边的马路上去取车。他们走过一排棕榈树,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寻聿明与他同时回头,一个红头发、棕皮肤的吉普赛女人正向他们招手。
“占卜吗?”她问。
庄奕顿了顿,踱步上前,用英语说:“好吧。请帮我看看,我刚才许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寻聿明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不肯过去。庄奕向他招手,他便磨蹭两步,小声说:“你怎么不相信科学?”
“你不是经常去学校教堂祷告吗?”等灵媒占卜的功夫,庄奕悄声道,“算着玩儿嘛,结果好当心理暗示,不好就当提个醒,别在意。”
却不由得不在意。
灵媒比划几下,将她面前的牌一一翻开,用蹩脚的英语说:“我可以看见,你的未来光明而充满希望。但是,通往彼岸的路上,也布满了荆棘。”
“……”说了等于没说。
庄奕从兜里翻出一张纸钞,指指桌边挂着的一圈捕梦网,递给她问:“那个多少钱?”
灵媒收下钱,解开一个白色的递给他:“送给你,做个好梦。”
庄奕道过谢,和寻聿明回到车里,给他捕梦网:“喏,也送你。”
“这有什么用?”
“你挂在床头,兴许就不会说梦话了。”
“我哪有说梦话?”寻聿明一惊,眼珠瞪得溜圆。“我真的说梦话吗?”
“我晚上去露台拿东西,听见你在屋里嘟嘟囔囔,像小和尚念经似的。”去露台拿什么东西呢?庄奕自嘲地扯扯嘴角,偶尔睡不着,他只能去看看寻聿明,饮鸩止渴而已。
所幸,他就快十八了。
就快了。
“挂着它吧,希望你夜夜梦见我。”
*
寻聿明伸手勾着垂落的羽毛,道:“我现在已经不说梦话了。”
但还是会梦见你。
庄奕拿开电脑,帮他掖掖被子,按着他肩膀说:“睡吧,晚安。”
说着,低头在他额上一吻。
出于礼貌,寻聿明仰起头,也回以一吻,“晚安。”
庄奕关上床头灯,起身回卧室,脚步却又顿住,回头道:“明明。”
“嗯?”寻聿明睁开清清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你回自己屋睡。”
“我不是要说这个。”庄奕今天没打算耍无赖,他向前走两步,黑暗中只能听见严肃的语调:“我决定了一件事。”
就在刚刚,就在他想起以前追求寻聿明的时候,他陡然发现,历史与现实惊人的相似,仿佛重叠在一起。他还是那样渴望拥有这个人,他准备坦白了。
经过多少次明示暗示,寻聿明始终不表态,庄奕不愿再这样拖延下去,他想要个准话:“我打算……重新追你。”
成与不成,他要摆到明面上来。
寻聿明一怔,未及说话,眼前黑影一晃,庄奕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他用的牙膏是薄荷味,清冽气息伴随着他的体温侵来,猛烈地钻进口鼻。
“唔……”寻聿明大睁着双眼,用力在他身上推搡捶打,然而只是蚍蜉撼树,根本奈何不了他。
庄奕右手扣住他后脑,左手一弯,将他两条胳膊死死按在身后。此刻的他异常强势,这个吻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辗转在他唇齿间流连。
寻聿明就像一只钉在板上的标本,被他牢牢控制着,观察着,侵略着,胸中最后一口气也被他带走,快要窒息了。
庄奕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怜惜,一只手托着他下巴,指腹在红肿的嘴唇上来回摩挲,“对不起……但我不悔改。”低低笑着松开了他。
“你——”一口气噎着嗓子说不出话,寻聿明憋得满眼水光,红着眼圈推了他一把,
“别这样看着我。”庄奕简直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难道他不知道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是会出事的么。
稍一倾身,庄奕又箍住了他。
“你干什么?”寻聿明蹬着腿挣扎,“放开我!”膝盖一弯,顶到某个地方。
“嘶……”庄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别动别动。”
寻聿明忍不住白眼相加:“又来这套。”
“没骗你……”庄奕埋头在他颈窝,声音似乎难耐至极:“你摸摸看。”
作者有话要说:MCM: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O奖为特等奖,含金量最高。
寻聿明:“他真的没羞没臊。”
敲碗讨评论的第N天,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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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让我生长
次日一早,寻聿明甩脱庄奕, 收到威胁之后第一次自己去上班。
他以前在国外工作时开车上下班, 细想起来, 上次乘地铁还是大学前两年。打从住到庄奕宿舍起, 寻聿明便再没走过多少路, 去咖啡店打工都是庄奕车接车送。
工资还不如油钱多呢。他以前总跟庄奕调侃,与其隔三差五在斯坦福和旧金山之间穿梭,倒不如省省麻烦,直接给自己送钱算了,这玩笑开得又愧又窘。
庄奕对钱没什么太大概念,乐得给寻聿明当司机。他从小零花钱宽裕,父母那里拿一份,祖父母给一份, 外祖父母还要隔三差五硬塞一份。他倒不贪多,奈何家里人拿他当宝贝, 直到毕业后自己赚钱, 才从现世里滚出一身泥沙,但出手阔绰的习惯仍没改。
寻聿明和他一比,顿时成了菜场里斤斤计较的砍客,平时充个话费优惠一分两厘钱, 也得一个小数点不错地记进账本里, 月末汇总计算,取消几项不必要的支出,又省一小笔, 端的是位好账房。
他给自己办张地铁卡,从环山路站出发,到医院二十分钟四块钱,也还好。左右经过昨晚那个越线的吻,他不可能再搭庄奕的顺风车了。
距离这东西很微妙,有时一个吻可以拉得很近,一句话又可以推得很远,若即若离之间,像是一场来来回回的追逐赛,这一局你追我,下一局又换成我追你。
庄奕先追了一场,按理说下半场该寻聿明追,可他却越跑越远,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忒没运动精神。
“你踩我脚了。”他冷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棕黑色皮鞋,上面被运动鞋蹭出一道灰印。
“那边有位子,谁叫你不去坐的。”寻聿明最近口齿着实伶俐起来,说话打磕巴的频率明显降低,偶尔还能噎人。
庄奕瞥一眼对面的空座,面无表情道:“两个人怎么坐?”
你又不愿意坐我腿上。他心说。
“你有车不开,赖谁。”寻聿明拉拉单肩包带,他的水壶斜斜插在旁边,随着这个颇有些土气的动作,险些跌落在地。
庄奕顺手帮他扶一把,看看他清清冷冷的脸,勾了勾嘴角。明明长得看一眼欲念横生,偏偏神态动作又土又呆,让人只想按到怀里,揉红了为止。
“地铁人这么多,我不跟着,出事怎么办?”他声音极低,在吵吵嚷嚷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可以听见。
寻聿明耳朵一阵痒,想往旁边挪又没空间,不得不忍耐。每当他吃瘪的时候,便会露出这样一副微微撅着嘴的神态,两只明媚的眼稍稍垂落,仿佛脑袋顶上有个大大的井号。
“不用你管。”他还嘴硬,“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