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7)

要说何砚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签了一纸协议,俞衡暂时是他保镖了,可到底是相处的第一天,很多东西彼此都不了解,还需要漫长的磨合期。

拍戏的时候那又不一样了,剧组里都是熟人,就算拍床戏也是借位,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存在什么敢与不敢。

在家和工作……这二者之间好像架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难以将他们混为一谈。

何砚之想到这儿,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他干脆把这里当成拍戏现场,那就不尴尬了。

这想法甫一冒出,他整个人瞬间进入状态,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伸手往后一指:“要什么都有,你随便选吧,我也不知道哪个好用,我都摸到哪个算哪个。”

俞衡诧异地看他一眼,十分奇怪这人怎么上一刻还在别扭,下一刻又立马放得开了。

但奇怪归奇怪,他也并没有问出口,探臂从置物架上够下一瓶专门泡澡用的浴液,挤进浴缸里,再用水一冲,立刻泛起大量的泡沫。

他调好水温,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某人抱进浴缸,动作堪称温柔,生怕给他磕了碰了。

毕竟他还指望那六万块钱的工资,务必得给伺候好了。

何砚之在浴缸里坐着,并不想躺下,浴缸这么滑,以他现在这两条腿完全动不了的德性,一旦躺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上回还是打电话给他曾经的第十九任助理才把他从浴室捞出来的。

往事不堪回首。

热水泡澡是一项非常舒适的养生活动,何砚之被热气蒸得有点犯困,明明胳膊能动也不想动了,把一切通通甩给保姆,脑子不太清醒地说:“你伺候好我,明天我就预支你一万。”

俞衡闻言手指一顿,心道:砚总这是寂寞到拿钱买享受了。

他心里吐槽,脸上却笑得非常开心:“没问题,你想怎么洗?大保健来一套?”

何砚之:“……”

现在的大学生,可真是没脸没皮没节操。

俞衡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在水里浸湿了,就着泡沫轻轻给他擦背。

何砚之车祸至今,卧床了数月,基本属于废人一个,再好的身材也糟蹋得差不多了,平常又不好好吃饭,最严重的时候甚至靠营养液吊命,现在浑身上下只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瘦。

俞衡只感觉这人身上硬得要命,一摸全是骨头,不论肩胛、脊椎还是肋骨全都清晰可见,哪像个过气明星,简直跟贫困地区吃不上饭的小孩有一拼。

但是……偏偏他肤色还属于白得过分的那一款,配上一身骨头架子,那就有些吓人了。

说得不好听一点,完全是生物实验室里的标本。

俞衡酝酿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只得轻轻叹口气:“他们……网上那些人,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

“知道吧,唔……也可能不知道,”何砚之闭着眼,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保密措施做得还不错吧,没人知道我在哪家医院,出院以后就直接到了这里,应该没被人发现。”

“那你就没有拍个照片,po个博什么的……”

“卖惨啊?”何砚之突然冷笑一声,把胳膊搭在浴缸边上,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人家卖惨是固粉,你觉得我还有粉可固吗?”

俞衡抿了抿唇,没吭声。

“算了吧,我累了,没心情整那些勾心斗角的玩意,”何砚之情绪相当低迷,“更何况,就算我卖惨,得到的八成不是‘心疼’,是‘活该’。”

俞衡:“……”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对了,”何砚之忽不知想到什么,猛然睁眼,“我都忘了跟你签保密协议,你小子要是敢把我的事往外捅……”

“不会的,”俞衡赶紧表衷心,“我还想要工资呢。”

何砚之又看了看他,这才放过这茬,朝他一点下巴,示意他继续。

其实砚总并没对这个大学生抱太大期望,觉得他会做饭已经超出预期了,帮人洗澡什么的……只要别给他淹死什么都好说。

没想到让他鼓捣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子手法居然还不错。

绝对不是新手。

何砚之不免有点诧异:“你以前难道在澡堂打过工?”

俞衡手一顿:“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缺钱?”

“唔。”

俞衡开始往他胳膊上揉泡沫:“你想多了,是因为我妈去世前那一阵也是瘫痪在床,我妹还小照顾不了她,只能由我来。”

何砚之顺嘴便问:“你妈到底因为什么走的?”

俞衡看他一眼,没再答。

何砚之向来嘴下没分寸,这会儿对方沉默,他才发觉自己问过了界,忙咳嗽一声,把这话题揭过去:“怪不得你敢说你什么都会。”

俞衡很配合地没再计较,笑起来:“我说了,就算是换尿不湿这种要求也……”

何砚之听见那仨字,好像被羞辱了似的,暴躁地打断他:“闭嘴!”

“好好好,”俞衡赶紧给这只炸毛的猫顺毛,并说,“你搭住我。”

何砚之眉头还没打开,语气也非常不善:“干嘛?”

“你洗澡难道只洗上半身?”俞衡说,“你这样子我没办法继续。”

何砚之:“……”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他沉默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终于放下那并没有意义的羞耻心,并提醒自己说:我在演戏。

这么想着,他便伸出胳膊,可刚抬起来又停住:“你衣服会湿的。”

“湿就湿吧,一会儿换。”

“会摔的。”

“放心,摔不了。”

听他这么说,何砚之便再也没有借口了,只好勾住他的脖子,俞衡顺势在他腰间一扶,稍稍起身,将他带起来一点。

然后何砚之就后悔了——这个姿势实在太难拿,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挂在对方身上,如果俞衡想把他掀下去,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小保镖这么信任?

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好在工资的诱惑足够大,俞衡并没有把他掀下去,非常专注地继续帮他洗澡,动作堪称轻柔。

但是很快,何砚之又觉出不对劲了。

这小子实在太认真,认真得过了头,该洗的不该洗的,他全都要照顾一遍。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道:“我说,差不多行了,您放着,我自己来行吗?”

“不行,”俞衡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说好的要我帮你,那就要我帮你。”

何砚之:“……”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快一点好吗?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那儿有知觉?”

俞衡:“?”

“给我那什么了……你负责解决?”

俞衡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笑起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砚总脸色立马就绿了。

第6章 断眉

什么叫“你还能硬啊”?

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严重侮辱!

最后一分可怜巴巴的自尊心不安地躁动起来,何砚之愤怒皱眉,表情严肃:“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俞衡听出他语气里的冰碴子,果断改口:“你特别大,特别硬,活儿特别好。”

何砚之:“……”

这小子还真敢说出口!

砚总不为三句“夸奖”折腰,冷笑一声:“我活儿好不好,你试过?”

俞衡:“……”

何砚之说完这话,又反应过来好像有点过头了,不过谁让他报复心强呢。

反正话都说出去了,难堪的又不是他。

要怪就怪小保镖非得来招他。

俞衡抬眼看了看对方,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倒忘了,网上传闻,砚总性取向不太正常,属于男女通吃的那一款,而且近几年是越来越gay了。

还是个gay圈挺有名的0.5——既当过0,也当过1。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对床那位舍友就是个死基佬,整天有事没事拉着他硬跟他聊“gay圈那些事”,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反正他听完以后是没听出这圈子有多好,光听出了这圈子有多乱。

砚总还真是喜欢往各种泥潭里扎。

此时俞衡露出个挺一言难尽的表情,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本来不想说的话:“还真没试过,那你是前面活儿好,还是后面活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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