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柔【CP完结】(30)
“谢谢你,做得这么好,要是你被抓走了,我真的受不住。”
鲍椒盐乖乖缩在他的衣服里,只露出眼睛观察,“别怕嘛,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回来哒,我可是猫,没那么容易被抓。”
他们凭直觉原路返回,到了刚才与徘古分散的地方,却怎么也寻不到。鲍椒盐复习着过去习得的方法,调动灵力召出一股风吹开迷雾,方便杨鞣探查地形。
突然扑通一声,徘古的呼救声在左侧响起,杨鞣紧跟过去,无法分辨是否有人在此地施了障眼法,才走过一处标志性的矮木丛,湖泊就紧跟着出现,短短几步就切换的场景过于生硬。
隐约觉着有诈,杨鞣放慢了脚步。
平静的湖水察觉到了来人,眨眼便水流涌动,从湖心不断下旋,显露出底部的世界。
站着的地方也随之晃动,草木枯死树叶凋零,寒冬提前降临,气温骤降湖水结成冰,流动着的液体固化作一节一节的台阶,延伸至神秘莫测的最深处。
下去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走吧。”
“这是……”
偌大宫殿中,所有陈设都模仿人间皇宫而建,甚至更为豪华,台阶长度整整有十倍之多,而在那天子之位上的,却是一块水蓝色的冰,隐约能辨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里面具体是何物,杨鞣才踏上第一个横凌,长阶就活了一般,迅速移动起来,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把他直接给送了上去。
冰的全貌也向他们展开。
定睛一看,里面悬着的,竟是一个人!
纵使脸色苍白,身形几乎不可算为人类,杨鞣还是认出了他——
仿佛被装在里面的是他自己,浑身冰冷。
这个一生暴政恣睢的昏君,不早就应该死了?大乱之时,他不是被交出去,当众斩首了吗?!
杨鞣瞪大了眼,心跳极速得仿佛快要跳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躺在硕大冰棱之中的男人,走近几步,待看清后又惊恐地后退。
鲍椒盐担忧地跳到他肩上,摸着他冰冷的脸。
“杨鞣,杨鞣,你看着我,别怕。”
杨鞣颤抖着,靠在了一边的冰柱上,一只手摁在鲍椒盐背上。
“椒盐,他……他是不是?”呼吸都变得困难,杨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哪怕再恨他的父亲,嘴上说着冷冰冰的话,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绝情。
这个男人,在见他的时候,总是笨拙的,万般小心,从来不让他知道那些阴暗的角落。
他小时候总因为父皇不在身边而颇多微词,男人都一一应下,温和地许诺他,以后定会多陪伴。
还有被裹在襁褓里,动荡的时刻,年纪太小,那段记忆支离破碎。后来才意识到,是妖族头领劫持了他,威胁父皇,男人拼死一搏,带他回到了宫中。
他记得的,一直都记得,男人满脸血痕,却抱着安然无恙的他,笑得幸福。
记得清的,快遗忘的,有关父皇的回忆,他以为,都只剩他一人保存。
大乱前日,他和男人大吵了一架,说了重话。他明明知道,父皇是为他好,可就是无法接受从出生就附带着的谎言,把怨气都撒在纵容他的人身上。
还以为,第二天能和父皇道歉。
如今,这块残酷的冰封锁一切,他能看到男人,却无法触碰。
看着明明该沉眠于棺材中的亲人以这种方式被困在巨冰之中,恐惧、痛苦伴着一整年的寒风吹来,杨鞣几乎要崩溃。
鲍椒盐变回人形,紧紧抱着他,挡住他的眼睛:“不是,他不是,杨鞣,别看了。”
国师的声音悠悠响起:“都这么明显了,还要自欺欺人?”
鲍椒盐身体一僵,没能控制住,杨鞣带着怒意大步过去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国师欣赏着他的表情,耸耸肩,说得平淡轻松:“如你所见,让皇上的龙体得以永存啊。”
“你是有多恨他,死了都不放过?”
“小猫,你可以走了。”
杨鞣都没让我走,凭什么听你的啊。鲍椒盐吐了吐舌,抓紧了杨鞣的手。
“椒盐。”
“嗯?”
“你先走。”杨鞣沉声道。
“……我。”鲍椒盐还想说不走,可望着杨鞣紧绷的侧脸,知道他下了决心,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
他吸了吸鼻子,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对不起。”经过的时候,杨鞣抱了他一下,声音低低的,带着哭腔。
“你好好的,回来见我。”鲍椒盐拍拍他的后背,拼命忍住泪。
下方传来动静,原来是刚才的笨蛋反派,他们飞了上来,慌成一团:“大人!那两人被我们……啊!原来在这!还是大人厉害!”
“……滚下去,把这个小猫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啊?您要放他走?”扑棱着翅膀的女人面带怀疑。
“听不懂人话?”国师耐心有限,语气很冲。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啊……”蛾子精委屈道。
“……”
鲍椒盐乖乖跟在他们身后,往楼梯下走去。
“还让你们把剩下两人带到的,人呢?”
小狐狸忙摇着尾巴邀起功来:“逮到了,就在北宫下面押着呢。”
“那就好。”
“不对啊,你不是说南宫?”
“我说的北,北啊!”
国师脸都黑了,重重拍了一下柱子:“你们到底抓没抓到?!”
“大人别急……”小狐狸谄媚地笑着,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您,您头上……”
“什么?”
狐狸低下头,不敢吱声,只有蛾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完全移不开惊讶的目光。
白国师皱着眉往上一看。
“?!”
整个宫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皆一动不动,除了兔耳朵一摇一晃的国师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冷酷和傲娇8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鲍椒盐嘴都合不上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国师大人……原来也是妖族?
他不敢确信,迟疑着小声嘀咕道:“老师?”
“……”国师懊恼地捂着脑袋,一脸狼狈,手上青筋突起,想要把耳朵摁回去似的。
杨鞣紧紧盯着他,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瞳孔骤缩:“为什么……你的气味是?”
国师妖化后,身上若隐若现的青草香,正是他梦里总会闻见的,有关童年的味道。
可,能拥有这种味道的,只能是……
杨鞣尽全力稳住身形,绕开他,大步走下去拉住鲍椒盐的手,远远看向上方僵立着的人,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国师索性不再掩盖,任凭兔耳朵支棱着,平复好了情绪,静静垂头不语。
“藏得可真好啊,这么多年,谁都没察觉。”杨鞣愈发肯定,居然笑了起来,眉骨间都凝着凛冽寒意,透出嘲弄意味。
鲍椒盐握着他冰冷的手,内心也因为察觉到的事实而不安起来。
“现在我到底该叫你白国师,还是,母亲?”杨鞣表面平静地问着,胸腔却被这湖底的冰冷刺痛,心脏仿佛快要停止跳动。
此番氛围,一旁专业吃瓜的狐狸和蛾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是。”白国师不敢看他。
“那难道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吗?”
“兔子的气味本就相差不多,同类认错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兔子?这件事只有我父皇和那个疯女人知道吧。”杨鞣从来没在国师面前露出过原型。
白国师彻底无言。
他的沉默无异于一把火,腾地点燃了杨鞣压抑许久的愤怒不平。
宫乱后惶惶不安的日子,自以为父亲死了,心里不断崩塌又重建的防线,他都准备好了,哪日安顿好椒盐他们,就回去复仇。
没想到,都是假的。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是你们的事,为什么非要把我扯进来?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待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你百般阻挠,狠心杀害那个男人之后,还要对我追杀不断?!”
国师原本攥着手心,对杨鞣的指责一概不理,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再也压不住了。
“我没有杀杨沔!”他大声辩解道。
杨鞣自然不信:“看来我在你眼里,不止是嗅觉不行,视力和智力都很差。”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妖族叛乱杀进宫后,国师是怎么抱着他奄奄一息的父皇,从城楼上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