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号码(52)
范予歌小心地靠在他怀里：“有吗？”
“有啊。就像那个高幸说的一样，他自己也没有经济基础，要靠男人来养活，但是为了你他居然肯向自己的金主借刀？这还不算对你好啊。”
范予歌抿着嘴笑了起来。“是你误会了。高幸那样说也只是气话，阳哥嘛……你听他那么说，其实他是有傍身之技的。你今天看到的那幅超大的画，其实是阳哥自己画的。”
“……他自己画的？！”魏峦吃了一惊，“他是个画家吗？”
“对。他在外面有很多假名，除了做主播用的阳阳之外，做画家的这个假名叫做‘臤’，在他们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那么硬气，能把高幸耍得团团转。”想起在别墅里看到的高幸和何冠阳之间的种种，魏峦不禁叹服。“那高幸还敢这么说他？不怕何冠阳气起来一溜烟跑没了？我看高幸根本拿不住他嘛。”
“因为‘臤’这个画家身份，其实是高幸的父亲高仲涵捧出来的。那时候阳哥还很年轻，刚成年吧，遇到高仲涵的时候也挺落魄的，他其实……一开始是被高仲涵给包养了。”
魏峦听得目瞪口呆。在别墅里听高幸和何冠阳说话的时候他也猜出来一点，原来还真是这样啊！
“牛逼啊……这个何冠阳，老子儿子都被他迷得团团转的？”
范予歌笑了一下：“阳哥确实很迷人，你今天看他的画不是也看呆了？”
魏峦有些有些羞恼：“我那是没见过那么大的裸|照！而且我完全没觉得他迷人！至少比起你来他还差远了！”
范予歌脸红了，瞥着魏峦低头笑了出来。“那只是因为你跟阳哥言语不和罢了。阳哥他……确实很照顾我，所以看你不爽。”
魏峦气呼呼的：“你还不承认他对你好……你没钱的时候他给你出主意、捧你做当红主播，你跟我在一起了要歇业，他还为你操心这操心那的。我承认是我耍了一堆小聪明把你给骗到手的，但是我对你是认真的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认真过。”
他一气儿抱怨了一大堆，其实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些心思他本来不想跟范予歌吐露的，说出来显得他小家子气，没想到一时不慎，还是说出来了。这时候的魏峦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亲爹以前说过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肚子里那点牢骚跟你妈发出来了，在你妈面前我什么都藏不住，什么都想往外倒”。
魏峦心里又喜又忧、又酸又甜。
范予歌听他这么说似乎有点意外。他低头想了想，然后坐直了身子，从魏峦怀里离开了，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
“其实阳哥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里的。”
魏峦愣了愣，奇迹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范予歌隐藏在话中的含义了。
“你才是不用放在心上，”他握住范予歌的手，“不管何冠阳有没有对我说什么，我都会永远对你好的。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我都会尽全力爱你。”
范予歌看着魏峦，笑了：“不用那么尽力的，其实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能永恒不变。”
他偏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那流光溢彩的夜色华章，无数的灯火霓虹，无数的情爱纠葛，但今晚亮起的灯，没有人知道明晚是不是还亮着；今晚相爱的人，没有人知道明晚是不是还相爱着。
“魏峦，”他轻轻叫了一声魏峦的名字，“我们之间，哪怕不是永远也不要紧，我没打算强求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之前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所以没什么妄想，也没什么期待。你能喜欢我，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所以……别在意阳哥说的话，我们有我们的人生，我自己也会对自己负责任的。”
魏峦心里好像被一根绳子紧紧揪着，又酸涩得发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范予歌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现在魏峦哪里还敢问这个问题，他也不在乎范予歌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了。他宁愿永远不知道过去，也希望他们有足以让范予歌安心的未来。
他握着范予歌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把范予歌又抱回了怀里，轻轻啄吻着范予歌的侧脸。“幸运的那个人是我才对……我说我爱你，不光是爱你，我也觉得爱上你的我自己是个好人。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会讨厌我自己的……”
范予歌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把自己埋在魏峦的怀里，俩人在静谧的空间里静静的拥抱着、互相都试图修补着对方心里的空洞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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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周六了。上午他打了个电话给简洁，说这个周末不回去了。
“中午别做我饭了，我这两天就不回来了。你跟爸都在家吗？”
“你爸今天在家，明天出去。”简洁说，然后又加了一句：“正好，你今天也别回来了，明天回来吧。”
“我……”魏峦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问妈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他突然意识到他妈妈并不经常主动叫他回去，现在还是特意让他在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让他回去？
魏峦心里一紧，答应道：“好，那我明天回去。”
周日魏峦回去的时候还带了范予歌做的石斛花胶排骨汤。简洁一看就明白了，阿姨把汤盛了出来给她喝，简洁一边用瓷勺搅动着汤汁，一边不咸不淡地问魏峦：“你们现在同居了？”
“嗯。”
“孩子也住在一起？”
“对啊。”
“孩子知道你们俩的事儿吗？”
“知道。这事儿也不可能瞒得住啊，就直接照实说了。正好薇薇还小，也一直没有妈妈，她也不知道一般家庭是什么样的。现在有个我，不是正好吗。”
简洁冷哼了一声：“一般家庭？一般家庭是你娶了杜心怡，她就能正常地和她弟弟一块儿，做一个一般家庭的孩子了！”
魏峦心中一惊，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自己能查到的事，妈妈是不可能查不到的，没什么奇怪。
“你都知道了？还挺快啊。”
“快？我还嫌我知道得太晚了呢！那孩子几岁了？现在都快四岁了！我才知道我四年前就做了奶奶！还少做了一个！”
简洁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差点摔了瓷勺。她把碗推开，一手敲着桌子尖锐地说：“你瞒我倒是瞒得好啊，我跟你爸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东西了？人家杜心怡怀着孕，你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国内自己跑出去了，你还要不要脸？那可是人命啊！”
“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魏峦垂着头低声说，“这事儿我做得确实不地道，也是真的对不起杜心怡，但是如果我知道她怀了孕，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你儿子也死了！说起来那是被你害死了啊！你说说看你作不作孽！”
魏峦默不作声，心里异常沉重。杜心怡永远是他心里的一道流血的伤，而且他永远没有机会弥补了。哪怕他以后再怎么样努力改正自己以前犯过的错，再怎么样对薇薇好、对范予歌好，杜心怡都不会再回来了。
简洁大大地发了一通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这些年她年龄渐长，涵养也愈发好，但是查到了儿子当年作下的孽时她也不免气得两眼发黑。现在杜心怡已经死了，大错已经铸成，无法弥补，可是问题却仍然遗留在这里，亟待解决。
“你是因为杜心怡、因为孩子，才跟那个男的在一起的吗？”
“不是。”魏峦抬起头，眼神相当认真。“我和范予歌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和薇薇没有关系。”他顿了顿，又说：“大概还是有点关系的吧……他对薇薇很好，很疼薇薇，也很会照顾孩子，我觉得我和他、还有薇薇在一起，就是个特别幸福的家庭。”
“家庭？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你跟我谈家庭？”
“这跟男的女的没关系，我们是真的很幸福。你不知道范予歌这个人，当初杜心怡怀着孕，他为了名正言顺地照顾杜心怡和以后的孩子才和她结了婚，也为了杜心怡和孩子受了很多苦。你不知道他有多温柔，有多值得我一辈子对他好。”
“我不知道他有多温柔？我不知道他有多值得你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