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维斯回信【CP完结+番外】(11)

能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我盛装出席,专程去发泄一趟暌违十年的怨气。现在看来并不乐观,仅此而已。

我从未与他开诚布公谈过感情,除了当年玩笑般的解释,也高估了彼此间的契合度。

——去同学会,原本就是我的主意。牵头人通知到每一个人,我不是例外,我晓得夏翊要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多简单的道理。

我幻想,他多少会对我生出一点点额外的感情,不成想,他还是做出一副宽容大方,祝福朋友的模样。

我好没出息,酝酿台词,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哄我是他身体里设置了二十八年的既定程序,他用指腹擦掉我脸上的水痕,低声说,宝宝,你怎么能说我残忍呢。

我开始和他讲今晚的事,他听得认真,在听到夏翊有求于他时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瞄我的表情。他说,工作的事就走客观流程,但他这么为难你,十倍费用我也不接,好不好。

我点点头,直视着他,说,路儿,我和你说说我和夏翊的事吧。

沈路垂下头,说好。

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讲的,我语速不快,讲起来也没费几分钟时间。囊括了他是怎么在寝室长廊里出言挑拨,又是怎么激将胁迫我去了酒吧。那时候我会因为怕他宣扬性向而妥协,现在我可以去外滩拉起横幅自曝。

我顿了顿,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性|骚扰我的畜生。”

沈路是第一回 听我说这些,整个人仿佛定住,短暂失语。他或许能够意识到,如今我对夏翊的冷淡不屑,他对此归结为成长的代价,小孩会不断否认过去的自己,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直到在电视节目上看到夏翊那一回,我才知晓这个人作为导火索起到了多大的负面效用。两个月之后,沈路就以更残忍直接的方式教育了我。

我蜷起脚趾,往被子里缩了缩,接下来要讲的话实在是很难开口。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从五年前的时间点切入。

“至于那次在电视节目上看到夏翊,”我又很难为情,低头几乎埋进枕头,“之后我去见了程临那个大学老师朋友,实际也没和他见过几次面,我答应和他试试,是因为,因为——”

我拼命压低声音,微不可闻道:“我好生气,夏翊的事,我说过好多次,你每次都不信,那天晚上你还直接……直接……”

讲到这里,沮丧压过羞赧,我索性埋在枕头里,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我又不喜欢那个老师嘛,很快就和人家说清楚了,”我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平常,“然后,然后你在出差的城市,和别人在一起了,回来的那天,你看起来特难过。我想,路哥一定特别特别喜欢那个人。”

“夏翊当年问我,阮言,你是不是喜欢沈路啊,我骂他有毛病,我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去承认喜欢自己的发小,同学,哥哥,这太难了。我不明白,就像两三年之后进了大学我才晓得夏翊的卑劣一样,我迟了好久,才理清心里的一团乱麻。”

“之前你总是和我说,等我有想要恋爱的人了,会支持我的。可是没有这个人,没有,路哥,只有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第14章

说完我就彻底蒙住了脑袋,近似一种防御机制,软性抵抗即将到来的结局。

我终于完成一次自我革新,身体里的零部件叮当作响,打散又重组,我还是那个我——只是记忆翻新,将过去压在大脑皮质下的情感全盘托出,送呈予他,任他捻住一两根神经,随意拿捏我。

他好像遭受甚么天大的打击,隔着一层棉絮,我只能听声辨别,他不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一言不发,静得出奇,下一秒就要与天地重归鸿蒙。

小孩总会无心办错事,林女士好讲,勿同小宁计较。小区楼下的橘灯影影绰绰,即便不抬头,也仿佛有大片的橘光缓缓而来,映上一旁的飘窗。我等了好久,没等到他的答复。

妈妈好爱我,她会不计较我的顽劣,在世间苦难前蒙上一层罩子,捧着蜜罐喂我,不让我看见灰蒙蒙的天。

我睁开了眼呢,触目可见的该是柔软发白的枕头,但我看见了一团漆黑。

我好狼狈,麻木开口,没事,没事的。我在安慰自己,不过是再死上一回,人死了一样可以活,皮囊还在,缝补拼凑,还会是一个阮言,一个装载了高级情感的阮言。

行刑官忽然有了动作,他拉开被子,暴露出一个趴在床单里的我。我最近胃口不好,伸手一摸,两块肩胛骨微微凸起,从身后看来堪称单薄。沈路规划好了今年最后一个月的行程,处理完小公司的家产问题,他原先打算带我去国外转转。

宝宝,我们下个月去滑雪好不好,出去转转,多吃点东西,看你最近瘦的,一摸都摸不到肉。

一双手扣上我颤抖的双肩,沈路劲很大,直接将我拎起,拉到怀里。我不敢张开手去搂他,两条胳膊不尴不尬地横在中间,前有他的胸膛,后是我扁平的心脏。

我甚至不敢掉眼泪,滚烫的水珠落下来,会教他察觉到我的存在。我一动不动,冰凉的手指倏然被攥住,沈路一手搂着我,腾出另一手的空闲,挤进来,去握我的手心。

宝宝,他喊我了,透着一股隐忍,给了我错觉。

我小声回应,哥哥,哥哥。我好想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啊,骨血亲缘纠缠,倘若真是如此,他怎么也没法摆脱我。

他居然笑了,我感到莫名其妙,一时忘了痛楚,仰起脸来看他的表情。

宝宝,你怎么这么乖啊,他说。

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一个乖小孩,逃课抄作业做得,酒吧ktv也去得。这听起来更像是反话,臊得我脸颊通红,宛如酒劲又冲上大脑。

他熟悉我的身体,熟稔地捏着我的胳膊,引导我环住他的腰身,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

浴室热气蒸腾,他在替我脱衣时大剌剌地松开了衬衣上端的两粒纽扣。我很会打蛇随棍上,当即抛掉那点耻心,用脸去接触他胸前露出的皮肤,不要脸地离他更近。

我脸有点发烫,在这种时刻——起了反应,实在是罪不可赦,可怜又可笑。

好在他尚未发现,我只有祈祷,希望大脑迅速拿回主动权,不要让该死的那玩意频频丢丑。

他直白地问我,宝宝是想做哥哥的老婆吗?

——该死,我就不该让腹诽溜出口,好让他听见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鬼话。

可我没有退缩的余地了,我点点头,颇有点逼婚的意思。我生怕他不信我,火急火燎补充道,我要跟你在一起,是那种在一起。

沈路又笑,捏着下巴抬起我的脸,左看右看,认真地盯,全无**之意,短促地叹了一口气,问,可是宝宝又不是女人,要怎么嫁给我呢?

我睁大眼睛,磕磕绊绊开口辩解,我们、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这是很天真的说法,因为在国内毫无意义,在教堂门口拿一张申请表,证明年龄合格后,谁和谁都可以缔结婚姻,本质上仅仅是一张纸而已。

沈路显然知道这一点,双目含笑,不去纠正我,是他一贯的善意。

我急了,又想不出解决的法子,眼巴巴望着他。

沈路拧了拧我的鼻尖,恨恨道,惯得你,整天尽会和我发嗲,小嗲精。

我听得耳朵滚烫,这个人真是一时一个念头,中午还说我别扭又拧巴,晚上又说我爱发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组合啊。

既然他说都说了,我登时破罐子破摔,仰起脸去亲他的下巴窝。我好喜欢沈路下巴上的一块小小凹陷,像是长偏了的梨涡,性感又漂亮。

他好气又好笑,笑我还当自己是无知幼童,见缝插针地冲他撒痴。

沈路扣住不安分的我,缓了缓,像是做出极大的妥协,轻声道,阮言,你想清楚了吗,你喝醉了,明天醒来之后,万一后悔,又该怎么办呢?

我刚想要骂他戆逼,转头一想,不对,这是有戏。舌头半途打结,呼噜半天才捋直。今夜我丢脸丢到姥姥家,也不介意再多上几分,于是抬头挺胸,一脸正直和他宣誓。

路儿,沈路,你抱抱我好不好,你听听这里,装的都是你呢。

我想他多半也并非完全的圣人,目睹自家的桃儿成了精,蹦蹦跳跳要嫁予他做小妻子,多少有三分动容,转化成实体,急匆匆地按着我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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