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77)

作者:应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年下 都市情缘 关键字:主角:桑野 ┃ 配角:林烝(zhēng) 桑野:“情人关系,比炮友更铁,比恋人更野,不用负责,两厢自由,来去皆可,合则合,不合就散。爱情至上,透着唯美主义做作的美感。”林烝:“别作,来做。”本文又名《霸总男友骚断腿》《含泪当零(并不)》衣冠禽兽文痞攻×浪荡风流骚气受一个偏执一个浪荡,斜眼看世界,庸人皆无趣,初相遇就见血封喉,是刻在血里剜不掉的朱砂。 点击展开

桑野妈妈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顺着枯而细软的发丝消失于无,她伸手想再碰一碰儿子,桑野却躲过了她。

少年的桑野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命不久矣,她的肠胃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并发症让她不堪一击,枯瘦的血管甚至就像承不起输液针头的重量。

仪器已经撤去,她的将死让所有人都陷入悲伤,桑野的外公和桑野的舅舅,以及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婆,他们都很难过。

为桑野的妈妈难过,也为桑野难过。

她将死,抛弃了生活,抛弃了所有,也抛弃了她的孩子。

她的声带再没有那种天真的活力,再不会和她的孩子一起吃一碗甜豆花,她撑不起那条素雅的棉布裙子,也不会再坐上自行车后座。

桑野呜咽一声把头埋进掌心,少年嘶哑着声音控诉:“你们都不爱我!”

“那为什么要生了我啊?”他牵住母亲挣扎着伸过来的手,甚至不敢用力,桑野把她的手贴在脸上,贪恋母亲曾经的温柔,摩挲过他面颊的、丰润柔软的手。

干枯的触觉像是磨过一块树皮,桑野眼前已经被眼泪弄花,什么都看不清。

在那只手越来越冷的时候,桑野才微微冲母亲露一个软弱的笑,送了她最后一程。

青黄色的树叶落了满地,叶片上的灰尘昭示着它们将归尘土,黑色的伞像徘徊在树梢的乌鸦,花海变成血海,湖水变成沼泽,满月挂在天上,勾起食人狼兽的血腥愿望,桑野不安地紧闭双眼,无法从梦里挣脱醒来。

“你们都不爱我。”

他在发颤,林烝贴得很近才听清他的呢喃。

桑野脆弱的质问让一切的脸面、争斗、掩饰和虚伪统统碎裂,像一面碎掉的镜子,让他和林烝在镜面背后看见彼此。

林烝痛苦地托住他的后颈,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阿野,有我爱你。”

挣扎里桑野像是醒来,像是听见了,他难受地缩得更紧,不知道是因为胃疼还是其他,林烝俯身抱紧了他,桑野勾住他的脖颈一声呜咽。

他太脆弱了,小小的星球上有火山和猴面包树,而他只有四根看似张牙舞爪的刺。

一根叫做骄傲,一根叫做微笑,一根叫做无依无靠,一根叫做“我不爱你”。

林烝抱紧了他的玫瑰,亲吻在他汗湿挂露的花瓣上。

于是玫瑰一遍又一遍瑟缩着向林烝重复,一层层垒起薄薄的自救的壁垒。

桑野无知觉地回应林烝的话,他只想保护自己,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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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想家

·

昏睡很久,直到外面不夜的街灯闪过他的眼睛, 桑野睡梦里皱起眉头, 不耐地哼了声,眼前的光亮很快被散发着热度的手掌挡住。

桑野脑袋里像针扎一样疼痛,醉酒的痛楚让他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桑野睁开眼睛, 凝视着面前的黑暗。

不知所措的呆滞随着昏睡里颠簸破碎的话一点点凝在他的冷汗里。

林烝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这才是最让他难堪的事情。

以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在伴随着惊惧和慌乱到来的时候, 他本能地想选择逃避, 因为他对之前的情人虽然会有绝高的欣赏,但都没有任何的依恋和不舍。

就像之前他对林烝说的话那样,他在床笫之间,或是玩笑的时候也会说一声合适宜的“爱你”,但那都不过心的。

他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停靠一时的情人,他知道自己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跫音不响, 三月的春帷不揭, 林烝是一座寂寞的城,而桑野紧闭窗扉。

隔着墙和瓦, 隔着一道心门,彼此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却谁也不愿在清醒的时候承认。

是来之怪也,是得之太易,当穿廊过门的春风兜头把他们两个一浇, 再贫瘠的土地也蠢蠢欲动发出了新芽。

那些生命顽强的草籽就好像忽如一夜来,荒漠没有做好准备,深渊也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手捧初生,小心翼翼。

桑野看着眼前的林烝的手掌,车窗外的街灯偶尔从他指缝里漏下一点点闪过的痕迹,桑野突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首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没有光照耀的地方,该来的春天还是会来,苔花只有米粒大小,却学着牡丹一样朝气艳艳地开。

在此刻桑野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底深处花开的声音,在层层迷雾里,在重重壁垒里,在荆棘城堡当中,脆弱易碎的玻璃盒里,那朵玫瑰慢而坚定地开了。

桑野的心肺都跟着一颤。

他怎么敢……他不敢。

爱情是奢侈品也是毒药,他想要又不敢要。

直到汽车缓缓停下,林烝坐在后座显然早就察觉到桑野的醒来,他遮住桑野眼睛的手没有挪开,他们心照不宣地害怕着这件事,他们谁也不敢先开口提。

先开口的人一定会输。

到那时候,挣到了面子之后他们会很快离开彼此,因为他们对爱这个字一笔一划里的深刻情感都太过陌生,近乎到了忌讳的地步。

骄傲的冰冷的浪荡的岁月是他们空虚的情感里的全部,他们谁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他们心照不宣地害怕着恋爱,幼稚地用装模作样遮掩心知肚明的事实,假装自己不知道,又惶恐于对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停下车之后司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车里很安静,他们总不能这么尴尬地坐到地老天荒。

林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桑野听见他说:“阿野,醒一醒,到……了。”

林烝把一个“家”字咽进喉咙里,他没敢提,现在提什么都敏感。

桑野顺势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后半程他是躺在林烝腿上睡的,座椅不宽,他全身都有点发麻。

林烝察觉到桑野的眼睫毛刷过手心便松了手,两厢一对视,又同时微微错开视线——这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是他们两个又大大方方地来回打量对方,越看越觉得喜欢,可他们谁都不说。

林烝低声问:“胃还疼吗?”

桑野揉着肚子觉得林烝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他又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他和从前的语气没什么两样,“温柔”这个形容词大概率是他带了主管判断的滤镜。

林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且淡,桑野回复他说:“不疼。”

说话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柔软——毕竟眼前这个人刚才说过那么多遍的“爱他”,他硬气不起来。

但是这种柔软让他觉得自己好奇怪,桑野忽然拧起眉头看向林烝,瞪他说:“要你管?”

——这种状态才好些,比较像平常的他。

林烝脸色微微变了变,方才他察觉到桑野醒来,也察觉到他的僵硬,林烝便猜测桑野是不是都听见了他的“告白”……“告白”这个词太纯情了,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

他听见桑野像撒娇一样贴心又温柔的声音心也要化了,可谁知道桑野立马又在下一秒竖起了身上的刺。

这让林烝很是觉得羞恼,就好像是泡沫经济山崩于前,而两个人里面只有他是最后一个接手比特币的loser。

但他看起来好像丝毫不介意桑野前后变脸一样的变化,林烝把外套往桑野身上一拢,推开车门就把他抱走了。

别墅大门很快打开,司机把车开走,桑野被林烝安顿在床上,捞热水毛巾给他擦了身上的汗,换上睡衣睡裤,空调里吹出暖风。桑野往鸭绒被里缩了缩,把自己卷成一团,像甜酒糯米饭卷成的寿司卷,卷着他的弯弯绕绕,卷着他的小心翼翼,卷着他的疼痛,只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发顶。

林烝看了他一会儿,也没管他,给旁边的私立医院打了个电话,医生很快就到了。

桑野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医生,他们说的话无非就是那些——

“病人有胃溃疡病史,呕吐物带血很有可能是饮酒过度导致胃粘膜再次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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