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23)
“啧,作为未来的合作伙伴,这个问题或许有些超纲,但作为未来的情人,这个问题也算不得什么。”桑野说。
林烝有些惊讶和好笑,桑野这人总能给他带来不少乐趣,他的自大和狂妄夸张得有些好笑,偏偏他这人矫揉造作得浑然天成,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
“桑总……”林烝略略斟酌了下,非常绅士地没说他“神经病”,只说,“桑总很有想法。”
桑野低声笑开:“你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他说得肯定,两手一摊:“我的确是啊!”
“林老板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不仅是嘉南最年轻的董事,还是一把手。不依赖家里的关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优秀。欣赏优秀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对,”桑野说,“不走家庭关系,又要走社会关系,想必林老板年轻的时候不太喜欢辩论赛,不爱口舌之争,看谁都是单细胞生物,以至于不能自圆其说,犯了逻辑错误也无所谓——因为商人都是不要脸的。”
林烝被他一通囫囵话说得低声一笑,桑野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也觉得好笑:“喂,强迫症先生,我在骂你你听明白了吗?”
林烝一点头:“很明白,所以桑总的自信也来源于商人的不要脸。”
这话一回敬,他们两个通通不要脸,桑野扑哧一声笑出来,烟雾里林烝喜欢的那个挑眉毛的小动作朦胧又好看。
桑野尝了口烟,以解口舌贪欲,轻声说:“你这样也不怕我爱上你。”
“恭候。”林烝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
桑野离得栏杆远远的,看着眼前渺远的景色,一吐胸中浊气,回到正题:“嘉南吃不下整个泉镇,尤其是在旱期,你们要在苏河里生根,就抢不了梓安口里的这块肉。和梓安不一样,梓安在市内的发展到了瓶颈。嘉南与其和梓安硬磕在泉镇,不如抢占市内的份额,这样收益会比在泉镇投入要见效得快。”
桑野嗤笑:“老头子的确是老了,畏缩不前,怕这怕那,死盯着一个泉镇不放,生怕掉了眼前的饵食被别的鱼抢走,却不知道自己同为咬钩蠢物。”
“哦?”林烝散漫插话,“钓鱼的人是谁?”
桑野异常自大:“当然是我。”
林烝笑说:“你就这么想把我给钓了?”
“当然。”桑野说。
“那桑总要用什么做饵料?”
“我自己——”桑野漂亮的桃花眼看向林烝,然后眨了眨,“多半还不够。强迫症先生虽然逻辑一塌糊涂,但是看起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为了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我也不是你的妃子。但我想,我们这样不要脸的商人,是不会拒绝嗟来之食的,何况我会向你道歉。”
林烝笑说:“‘其嗟与,可去,其谢也,可食’,桑总之前还说听不懂‘战而擒之’,今天倒是让我涨见识了。”
桑野一咂嘴:“不懂情趣的弟弟,‘站而情之’,那不是因为……我第一眼就瞧上你了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比起用餐的代价,”林烝说,“我想先知道午餐是什么,够不够丰盛。”
“足够丰盛,”桑野笑开,眼尾都带着桃花颜色,“二百七十三亩地,土地竞拍价一亿九千万起步,修建温泉酒店加上后续的开发,之前我们提到的对于山上古庄村落的修整,林林总总算下来,下边人给我报了个数,起码要三五个亿。如果我们走高端路线,那这些钱还远远不够。林总要吃下这片地也不算容易,会呛着的宝贝。”
“所以?”林烝说。
“所以,买菜的钱我出,做饭请厨子咱俩分摊,我六你四,最后的宴席对半,”桑野笑着一边抬手虚虚拦住林烝的嘴唇,“你可不要说什么吃亏,嘉南现在需要的是用最少的钱占最多的市场份额,给远期带来更多的收益。就算你十拿九稳可以自己吃下这块地,那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按照我给的提议,投资回报率上涨,你赚。”
这个提议有些诱人,林烝微微蹙起眉头:“那么,午餐的代价?”
“没有什么代价,宝贝,”桑野笑得轻佻又迷人,“我不是说了么,我宠你,所以让你赢。”
作者有话要说: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而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与,可去,其谢也,可食。”——《礼记》
曾子听闻这件事情,说:“不该这样唉!黔敖无礼呼喝的时候,可以拒绝,但他道歉之后,便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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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被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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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烝眉头一跳,看向桑野的目光多了几分玩笑的审视,似乎在说“你以为我会信?”。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商人之间更是如此,先不说桑野怎么说服他父亲拿到泉镇的那块地,并且和他合作;就单说桑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让步,就很值得深究。
“我宠你,所以让你赢”这样的话只能骗骗不知事的孩子,林烝不是孩子,至少他有脑子。
于是桑野看着他眼底的戏谑,又笑开说:“好了宝贝,我不就是想睡你么?要包养一位‘青年才俊’,花费太少了不合适,配不上你的身份,更何况这件事情上还要委屈你……没当过下面那个吧?别怕,我舍不得你哭。”
他越说越离谱,荤话的车从栈道上飞驰出去,一溜烟滚下悬崖。林烝不做声,因为他一句都不信。
看得久了,桑野脸上的笑容渐而转淡,细细地抽烟:“你那么聪明,不是早能猜到么?”
林烝低头一笑,的确。
事有利弊,桑野提出这个方案,对他有利,对于桑野而言也必定有利,那么损的是谁?显而易见,桑秦。
林烝看他,是想知道原因,并且,这也不是没有风险,和桑秦站在对立面,要付出什么代价未可知,要怎么得到桑野所说的利益也未可知,在一切的未知面前都需谨慎。
“你想要什么?”林烝问。
“全部。”桑野说。
林烝来了点兴趣:“你这么告诉我,就不怕我……”
“不怕,”桑野眯着眼睛说,“即便不通过你,我也有别的方法可以达到目标,嘉南是一条捷径,我不爱等待和绕远路。当然,也并不怕你。只不过我猜想你不会那么愚蠢,站到桑秦那边去。”
林烝模棱两可道:“商人不要脸的事,谁说得准呢?更何况,走了一个桑秦,来了一个桑野,说不定更是养虎为患。”
桑野笑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去的加拿大,在那里生活了两年然后搬家去法国,独居直到现在。20岁的时候我赚了第一桶金,不多,一千万美金。而我也只不过是用压岁钱买了几只股票,又投资了一家小公司而已。投行做过三年,开了自己的公司,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但养活我这只没什么梦想的蛀虫还是绰绰有余的。光靠我在国内买下的那些房产,随便收个租金就足够我养老。”
桑野笑着的声音越轻,显得有些阴涩:“我这人无趣得很,不想死,所以活着,就这么简单。”
“至于养虎为患,”桑野眼皮子撩他一眼,“虎崽儿,你不会长大的么?”
林烝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他不爱说话,况且这时候搭什么话都不合适。
“不想死,所以活着”,这个答复太无情也太真实。桑野的性格和林烝的性格搭在一起,谁都不会去劝谁,因为他们一样的高傲自大,劝说和开解也都无效,因为他们一样的偏执和神经病。
“行啦,栈道上的风光看完了也就这样,没什么意思,”桑野掐灭了烟伸个懒腰,“回去吧。”
林烝只略略一顿:“顺着这条路往下,我们离停车场就越来越远了。”
他的眼神下意识往一线天那边瞟,想起方才桑野恐高的那种战战兢兢,躲进他怀里像卷起尾巴的猫,实在是有趣。
“我们恐怕要原路返回。”林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桑野大笑起来,步履轻快地走向一线天,站在玻璃栈道上往下瞧瞧,然后冲他招手:“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恐高吧?不不不,我只是想占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