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关系(125)
桑野静静地看着地上碎了一片的酒瓶,看着他在自己公寓里砸掉的——像他在林烝别墅里砸掉的那些酒一样——墙上有炸开的酒液,滑过墙体像是褐色的眼泪。
他想要的自由林烝不会给,他想要的真相也因为林烝的溺爱和过于怜惜不会看到真相本真,他们永远都做自己,也永远在爱情的迷宫里得失相转,谁也不会改变谁也做不到纠正病态。
他们企盼光明却拥抱黑暗,彼此驯服却硬生生撕裂。
夜空有一种悲伤的美感,因为闪烁光芒的星球里,有一颗上面有他的凋零的一朵红玫瑰。
桑野看着斑驳的墙面,最后只是淡淡说:“我和林烝吵架,就因为一口红酒。”
“然后呢?”傅知非问。
“然后?”桑野看着墙上的痕迹,想着林烝腰间的那颗他最爱的朱砂小痣,声音在电话里失真疲惫,“然后就吵了一架,吵到分手,酒也砸了……”
“溅在墙上像是一抹蚊子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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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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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会老的,它太自由了, 像风抓不住。”桑野点了根烟, 在迷蒙的烟气里熏红了眼睛,他最近难受得太久太多次,眼睛时常肿着, 有些敏感。
男人的悲伤和女人不同, 他们惯会压抑, 怄在心里变成沉疴旧疾, 埋在火山底下一日薄发。
桑野没让人看见他的这一面,而林烝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比以往更加冷淡。
“最近没有听见你提起桑野?”许卿在电话那头笑说,“怎么桑爷改了性,不找你麻烦了?”
林烝掐碎了屏,淡声说:“嗯。”
许卿眉心一跳。
“所以我就不该动心……”桑野向傅知非总结道,“动心的人先死啊!动心的人爬进坟墓!‘你不应当为穿门走户而敛翅,也不应当为恐触到屋顶而低头, 也不应当为怕墙壁崩裂而停止呼吸。你不应当住在那死人替活人筑造的坟墓里’, 可是傅知非,我就一直、一直都住在那里面。走不出那顶黑色的伞, 尝不出甜味。”
傅知非沉默片刻:“林烝并不是不给你自由,或许只是关心你而已。”
桑野低声笑了笑,讽刺意味深重。
“没有笼子可以拴住他,他也不愿意戴上镣铐,我留不住他, 分开是早晚的事,”林烝平静地对许卿说,“就是这样。”
许卿哑然:“这不太符合你的性格。”
“对,所以我还是会……关住他?我不知道。”林烝疲惫地坦诚,“我一无所有,我不想连桑野也失去。他是唯一一个让我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许卿觉得他思想疯狂:“但是你……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只会把人推得更远,你觉得桑野会像是乐意被你拴住的人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答应你的这种想法。”
林烝:“你并不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是怕林烝不给我自由吗?”桑野仰躺在沙发上,把脚架在茶几,“不,我怕他爱我。”
桑野:“太多的关心像是累赘,压得人喘不过气,人际关系总要有个你来我往,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他给了,我就要还。累。也怕我还不起。”
傅知非:“林烝也没要你还什么。”
“要的可多了,要我疯魔还要我孑孓不独活,”桑野轻声笑了下,“可是偏偏……让人绝望的是,我似乎没有爱人的能力。就像到了现在,分手第五天,我突然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分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桑野在第七天的时候走出家门,原本就不健硕的身体愈发瘦削,脸色也苍白。
他最恨医院,这一次却叫傅知非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他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疼得厉害。
不是一般的反常。
傅知非看着有几分担忧,很明显桑野说的什么“我没有爱人的能力”又是放屁的假话,显然他情伤严重,活像是中了情花毒要寻断肠草。
不过桑野自己并不觉得,怀特小姐把文件送到病床前给他签字,桑野唰唰落笔,一边问:“对了,之前那个……我找的那个谁谁,叫什么名字来着?绿眼睛的那位……阿兰?阿郎?阿尔贝?”
“……”怀特小姐,“阿德里安。”
“啊对,就是他,”桑野笑起来,“我有点想念蒙彼利埃的阳光了,他金色的头发可真好看,应该把他叫来玩玩。”
傅知非和怀特小姐双双皱眉,怀特小姐怀疑地问:“桑,你确定?背叛恋人可不是什么值得一试的游戏,我讨厌这样的男人,你以前从不会……”
“叫你去你就去,”桑野笑着打断她,“着什么急,轮得到你着急吗?皇帝不急你急什么?”
怀特小姐精通华语魅力,正要发作,却听见桑野慢条斯理地说:“我找个姐妹怎么了?”
怀特小姐:“……”
傅知非:“……”
“放松放松心情,以后朝着更好的坦途上走,”桑野捏着床头的康乃馨,揉碎了花瓣邪情地装乖抱怨说,“你看看,我生病住院的事情林烝难道不知道吗?就连桑秦都派人来‘问候’过我,虽然他是幸灾乐祸。可那也不应该。”
怀特小姐神色复杂地看着桑野,拿好文件走了,傅知非很想把桑野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哪一片海:“你叫人来是为了招惹林烝?”
“不然呢?怎么可能我一个人难过,”桑野把花掐碎,“何况他还没打算放手呢,我已经不想和他周旋。”
傅知非欲言又止,桑野笑着朝他挥挥手:“这件事你别管了,和你的小男友去谈恋爱吧。对了,你们走到了哪一步?我看舒望就像棵水灵灵的小白菜,真可惜了给你拱了,啧啧,本垒了吧?难怪今年的生日礼物不要,贴金镶钻的飞机杯也没年轻人红着脸叫一句‘傅老师’来得刺激。”
桑野看着傅知非“啧啧”半晌,咬着舌尖调侃地骂他“禽兽”,成功把这位外表叛逆内里传统的老干部给气走了。
桑野坐在病床上笑,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也关上了门。
医嘱是不可能听的,烟酒照样,反正他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常常喝醉了,眼前仿佛会出现林烝制止他的幻觉,会问他:“你对烟酒有瘾,为什么对我没有?”
那一会还是在国外度假期间,桑野贪杯一醉后林烝对他说的,之后三天林烝都不咸不淡,把桑野一颗心轻轻提着,难受得很。两个人照例吵完一架往床上滚去解决,桑野才想通关键,搂着他承认:“我对你也有瘾,戒都戒不掉的瘾。”
戒断。
林烝像高奢香水,冷感里散发丝绒香味,久处芝兰之室,再闻脂粉俗气,嗅觉会怀念,大脑会评判失望,是戒不断的嗜爱。
没什么比老饕得了厌食症更折磨人的了。
桑野开始找各种各样的麻烦,招惹怀特小姐骂他,害得叶小如也躲他,拉着满心欢喜来到苏河、抱有和桑野旧情复燃的激动和欣喜的阿德里安谈了一整晚的“0号的自我修养”,熬夜之后阿德里安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状态,觉得世界玄幻。
桑野搭着他的肩喊他:“姐妹!今天我带你去苏河游船balabalabala……”
阿德里安开始怀疑桑野是不是在和他演一出闹剧,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他还试探过桑野,但的确……起不来啊……
可能是生病了。
阿德里安把自己的疑惑讲给桑野听之后,桑野非常有戏地开始哭,哭诉自己怎么被人“掰圆成o”,又是怎么样被人残忍抛弃,留下各种治不好的后遗症云云。
阿德里安听得云里雾里,一边抛下“活该”两字,一边和他抱头痛哭结为八拜金兰。
听桑野笑出鹅叫对他讲述全程的傅知非:“……”
桑野还问他:“为什么不笑,给老子笑啊!你不觉得这太搞笑了吗?”
“……”傅知非,“桑野,我觉得你……”
“干什么?”
“别笑了。”傅知非说,“并不好笑。我觉得你应该和林烝坦诚地聊一聊,不要用这种过激的方式……”
“什么过激的方式?”桑野装疯卖傻,“我和他聊什么,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聊的,我笑我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