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9)
来人是个身着青色旗袍，身材匀称的女子。
“离月，你在家里待的太久了，现在，也该出去，散散心了。”林正则将那张字给了这个叫离月的女子。
离月看了看那个字，瞳孔微缩。
“离月，谢过老爷。”
林正则摆了摆手:“先不急着谢，我是有要求的。”
离月微微蹙眉。
林正则继续道:“要是出门看到我家小子，就带他回来。”
离月微微颔首。
“是，林长官。”
“嗯，回去吧。”
离月出了书房，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这里好多东西都不属于她。她只带走了一些衣物和一把锋利的□□。刀上刻着一个月字。
这是那个少年送她的。
她还记得，那少年伸出手，眼神凌厉地看着她说:“以后，愿意跟随我么？”
……
……
医院，柳青丝已经配合医生做了全身检查。
接下来是心理测试。
柳青丝背着医生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从来不信这个。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测就测咯。
柳青丝本打算蒙混过关，可没想到柳苍这时候回来了。
柳青丝清楚得很，柳苍以前是专业学心理的。
难办。这次只是装乖宝宝还不够，还得装傻。
而后他又看到了跟在柳苍后面进来的顾筱，柳青丝扶额。
非亲非故的，这人来干什么？
柳青丝不知道，柳苍是专门赶回医院的，心理测试更是柳苍安排的。
至于顾筱，柳苍本来不想带他过来的。
顾筱却仗着自己是被柳青丝忘记的生死交，就应该享有知情权，硬是让柳苍把他带来了。
柳苍在心里骂了一句: 还生死交，还知情权，呸，老狐狸，脸皮真厚。
顾筱看着心里有事儿满脸郁闷的柳家兄弟，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柳苍:“……”
柳青丝:“……”
☆、09
柳青丝被带进隔间，监控记录着他所有的神态和动作。
柳青丝再也熟悉不过这样的境况了。
柳苍和顾筱就在监控室里，而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入。
一个小时后，柳青丝走了出来，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监控室里，柳苍叹了口气，转而对顾筱说道：“他不配合。”
顾筱挑了挑眉：“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会配合的。”
的确，虽然柳青丝回答了医生的所有问题，但神色都没有什么特别大幅度的变化。
没有说谎，但也没有全盘托出。
柳苍闻言，颇有疑问：“为什么？”
顾筱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一句：“是我们太心急了。”
……
柳家。
离月还是穿着那身青色旗袍，端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柳青丝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一抹身影。
“月，好久不见。”
离月回头，便看到一个清秀俊郎的男人。
离月看着柳青丝，缓缓站起来，神情有些恍惚，毕竟一别就是十几年。
“你的头发……”离月注意到了柳青丝的短发。
“剪了，不过不用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柳青丝又打量了一番离月，“嗯……旗袍不是很适合你，你先去我的书房等我。”
“嗯，好。”
书房。
柳青丝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离月还是很端正地坐在一旁。
柳青丝突然问离月：“你知道顾筱吗？”
离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柳青丝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礼貌地回答：“知道。”
柳青丝继续问道：“那……我以前，是不是应该见过他？”
离月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你不记得了？”
柳青丝一下子坐直了身板：“所以我真的认识他？什么时候的事？”
离月据实回答道：“国外训练的第三年，顾筱和我们在孤岛活动里遇见。”
柳青丝回忆，第三年，就是他十二岁那年。
而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印象，除了那年冬天的生日会。
柳青丝急切地问道：“后来呢？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孤岛活动最后留下的人里，就有我们和顾筱。我记得当时我们和顾筱是组队撑到最后的，孤岛活动之后，三年期限已满，你就被人送回家了，顾筱也走了。而我就被林家带走，进了部队。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青丝长舒一口气：“看来的确是我出了问题。”
离月不语。
“月，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了客房，住不住是你的自由，柳家你也可以随意出入，我不会像林正则一样限制你的自由。”柳青丝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当年让我保管的东西，现在，完璧归赵。”
离月接过银行卡，面带微笑地说道：“多谢。”
柳青丝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另一张卡放在离桌子上：“这个就算是是我送你的重逢礼。月，以后，愿意跟随我么？”
柳青丝说着，向离月伸出了手。
时隔多年，离月又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不知做何滋味。
她也像当年一样，握住了柳青丝的手，缓缓吐出两个字，“当然。”
顾氏总部，总裁办公室。
顾筱站在落地窗前，嘴里叼着烟。
桌子上放着的是柳青丝的检查结果。
医生说，回溯性失忆症是有可能随着时间变化恢复的，但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
顾筱还记得，那年孤岛活动之后，他和柳青丝是一起回国的。只不过柳青丝回国后，柳家出了些变故，柳青丝便一直待在顾家。
整整一年，是顾筱少年时最快乐的时光。
顾筱比柳青丝大四岁，两人却仍能玩得很好。那一年里，顾筱带着少年，晴天就在花园里放风筝，下雪了就一块儿打雪仗，过节的时候会一起看烟花，一起打游戏……
思绪回笼，顾筱掐灭手里的烟，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就能忘了呢？”
柳家，柳青丝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手机便响了一声。
柳青丝看着手机里离月传来的照片，眉头一紧。
照片上是他的检查报告。
此时的离月，正穿着护士服从医院档案室里走出来，淡定地往医院外走。
“呵，看看我的好哥哥，瞒了我什么秘密。”
柳青丝自言自语。
柳苍一回来，就看见自家弟弟窝在沙发上，双手抱膝，眼神空洞。
柳苍纳闷，轻声问佣人：“他这是怎么了？”
佣人小声回答道：“二少爷已经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半天了，谁问都不说话。”
柳苍又看了看跟木头一样坐在那里的柳青丝，对佣人说道：“你先去忙吧，我看看他。”
佣人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柳苍脱下外套，坐在柳青丝对面，拿起手边的茶杯。
“青丝，你这是干吗呢？”
柳青丝平淡地回答道：“我在想，我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柳苍的手一顿，柳青丝继续说道：“哥哥，那个顾筱，我应该认识的，对吧？”
柳苍还是不语。
柳青丝轻笑了一声：“我今天查了家里所有的资料，家里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动我也都弄清楚了。”
柳苍觉得自己现在百口莫辩。
柳青丝突然站了起来：“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他还知道，顾家的花园里种的全是鸢尾花。
他还知道，医院里被密封的档案里有他的所有治疗记录。
他还知道，那对星形耳钉，不是自己的哥哥送的。
柳青丝看了看柳苍，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没必要瞒我这些。”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现在，客厅里木头一样坐在那里的换成柳苍了。
夜里，柳青丝辗转反侧。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鸢尾花，脑海里全是顾筱。
顾筱身上的确有鸢尾花的香味，还混着些烟草的味道。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什么要跟哥哥一起瞒着我？
……
第二天一早，柳苍就找不到柳青丝了。
而顾筱一早醒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青丝？！”
顾筱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柳青丝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皱了皱眉也没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别吵。累死了让我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