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璨顺着我的视线垂下眸子,一下知道就我指的是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重新抬头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藏着什么情绪那般。
但他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口吻随意,“没什么,以前不小心落的疤。”
我又看了眼,“很痛吧?”
他不以为意,“早就忘了。”
他垂着眼,某一瞬间的模样和那晚醉酒的他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我等了一阵,见对方实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后,在裤兜里翻了翻,翻出一张有些皱的传单纸,是吃早餐时收到的。
陆归璨注意到我的动作,问我在做什么。
“折纸飞机啊,”我头也不抬,“送你。”
陆归璨不解道:“送我?”
我只在小学手工课折过这玩意,这会记忆浅薄,只好硬着头皮做。
“是啊,送你一个纸飞机,放飞心情,天天开心。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他失笑,“听起来像哄小女生的。”
“你也知道我在哄你啊?”我抬眼看他,忍不住说,“啊,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小女生,就……”
陆归璨挑挑眉。
我顿了顿,转而叹了口气,
“陆归璨,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不是开玩笑的……你有什么事真的可以和我说,就算不和我说吧,那你也别憋着啊。我们认识有一阵了吧,是朋友了吧?”
他眸光微动,“是。”
“那你看在朋友的份上,快点忘了那些糟心事吧!”我认真道,“失恋而已!你也知道……好吧你不知道。”
“既然你不看贴吧那我来告诉你,你知道多少人等着你单身吗?不知道吧!你条件那么好,长得又好成绩又好性格又好,肯定遇得到更好的!”
我一口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埋得最深的那句却没有。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以至于看不得你难受。
陆归璨将球拍支在地上,缓慢地转着。
我捏着勉强成型的纸飞机,突然想起自己平时在微信上,也是炮弹一样地消息轰炸。
然而对方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的。
我好像猜到了答案,难免有些沮丧。
“陆归璨,”我没了刚才的气焰,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
陆归璨转头看我,“没有。”
我松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太话痨,又不好意思直说……”
陆归璨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声,“不烦,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
我只当他这是礼貌的说辞,于是哦一声,低头继续捣鼓自己的纸飞机。
就在我准备“试飞”时,手腕倏然被抓住了。
冬天在室外的缘故,对方的手有些凉,但很快又带上了温度。
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待手腕处传来一阵暖意时,陆归璨又松开了手。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这样折飞不远。”
于是我把手上的玩意递给他。
男生把它拆开,又重新折起,那纸飞机果真比方才的模样好看多了。
它被直直地抛了出去,又因微风转了几个弧度,看上去倒像只藏在丛林许久被放出来的鸟。
“谢谢你,”陆归璨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你给我是在关心我。我真的没事,那天喝酒也不全是因为一件事。”
他对我粲然一笑,“其实我酒量也不好,而且我答应你不喝酒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发了好人卡,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
第二天周日,我是被提示音吵醒的。
我睡眼惺忪地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刚想看看是哪个混蛋,却在点开微信界面后,清醒且怔住了。
置顶依旧是陆归璨,吵醒我的也是他。
点开聊天窗口,对方发了一张肠粉的照片,而后伴着一句话:
[早安,今天旧饭一楼的肠粉肉放得有点少。]
第19章 情感说明
我和陆归璨的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值得一提的是,他会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虽然比起平时的口若悬河的我还是有些差距,但我已知足。
发的少好过从不发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开始几天,我忐忑得不知回些什么好。
渐渐的,又过了几天,我才如梦初醒。
这不是梦,对方也没有被盗号。
用陈宇的话说,我之前给陆归璨发的信息都无聊透顶,属于垃圾短信。不是吐槽辅导员,就是埋怨上课困,亦或是当天遇上的事,实在没话说了,就说几则笑话,再聊聊吃了什么……
“你以为陆归璨真的感兴趣啊?”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把和陆归璨聊天窗口给他看。
你看,他不仅感兴趣,他自个也发呢。
陈宇愣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们开心就好。”
……
陆归璨消息的画风和我的截然相反。
我看到啥都是哈哈哈,不然便是啊啊啊,而且感叹号成堆,语句多且不通顺。
相比之下,陆归璨冷静多了,发的东西也比我的有营养。
就像我发的校园生活,都是各色八卦,各类老师……
而陆归璨给我发的校园生活,不是哪条人工湖重修了,就是今日校园又有什么官方活动了……
对比强烈,却不妨碍我们增进感情。
我可不认为陆归璨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当然我还不至于做白日梦,我知道他把我当朋友了。
当一个人开始和你分享生活的点滴,说明你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剩下的,就慢慢来。
……
眨眼间,一周过去了。
一晚,刚回到宿舍的我接到个电话。
手机响起前我还在琢磨给陆归璨发什么消息,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但我很快便冷静下来,还满怀期待地猜想会不会是陆归璨打来的。
然而拿起来一看,只是个未知电话。
那数字我从头到尾看了两遍都没认出来,况且还是外地的号码,那肯定是诈骗电话了。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挂断。
手机安静两秒,又响起来,还是同一个号码。
如此反复了两次,我接了电话,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我抢先一步道:“我不借校园贷,也不缺钱,我家里有矿。”
然后不等骗子回答,我潇洒地挂了电话。
这件无关紧要的事被我抛之脑后。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被辅导员在群上点名叫去了办公室。
路上我忐忑不安地想了许久,这段时间我既没有夜不归寝,也没逮着迟到……
再一看群上公事公办的语气,以及见面后对方黑着的脸,我更加不知所云。
老魏见了我,也没让我坐下。晾了我半天才问:“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又问:“上周开会你去了没?”
“去了!” 当然去了。
“我当时说什么了?”
我迟疑了,“你当时……说了很多。”
他皱眉,“我是说辅导员的电话要怎么样!”
我恍然大悟,这事我还和舍友吐槽过,于是不多想便答道:“哦!这个啊,你当时叫我们没事不要打电话给你……”
老魏应该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然脸色怎么又黑了几分呢。
我忙补充道:“你还说深夜的时候,不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也不要打电话吵你!”
然而老魏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忍无可忍道:“你听人说话不记重点的吗?我说你怎么平时考试考成那样,我让你们把辅导员的电话记好没听见吗?”
我回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其他话的槽点太多,被我自动忽略了。
辅导员问:“那你存了吗?”
我摇摇头,听都没听见,我怎么存啊,况且我还换了手机。
“我昨天猜你也是没存。”他冷笑道。
我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测,一个恐怖的猜测。
“老师,你昨天有给我打电话吗?”
“打了。”他眯起眼,“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里有矿?”
完蛋。
我正要辩解什么,他打断我,“先不说这个,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他把一沓夹好的纸张甩在桌上,“第一张是你上次给我的检讨,看看你写的什么。”
我凑近看了看,字数不差,情真意切,内容丰富,最后还附上一首小诗,怎么看都是篇优秀的检讨,怎么老魏表情跟便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