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越却被他脸上突然尽褪的血色吓了一跳,慌忙地伸手按着他双肩上上下下地看着他,急道:“怎么了?黑猫?温行?冷静一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温行倏然抬手紧握住戴天越手腕,紧紧攥着他,像是才突然喘过气一样急促地呼吸着,声音又低又哑。
“……不可能,他不可能没结婚。”
第9章 已经不信他了
陈温行还记得当年报纸上登的八卦新闻唐嵘要结婚的事情,他当时只是当个笑话看了,唐嵘答应了自己他不可能会和女人结婚。他说不会,那就不会有这种事情,所以他就连去质问唐嵘的想法都没有。
陈温行就是这么信他的。
然而现实甩了他一巴掌,将他的脸彻底甩肿了。
在他去找唐嵘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他在和当时的长老徐高安谈话时,他说的一句话,“你放心,徐叔,我会娶她的。”
陈温行后来怎么离开的莱德他都忘了,仿佛记忆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断片儿,之后灰狼找到他,再之后就是异常混乱的兵荒马乱。他和灰狼被关着的时候,看守他们的人特意把电视新闻播放给他们看,新闻上的唐嵘一身西装笔挺,肘间挽着笑得端庄的施新莲。
就像是天作之合的一对,那也是让陈温行彻底绝望之前的一个突破口。
但现如今,戴天越却说唐嵘并没有结婚,这让陈温行怎么可能接受?就是唐嵘说他自己没有结婚的时候,他都不相信,他对他的信任,早就已经崩塌了。
可戴天越没理由骗自己。
“冷静点儿了吗?”戴天越手上端着两杯温水,走到陈温行旁边空的椅子上坐下来,将倒插着许多烟屁股的烟灰缸往旁边推了推,又将温水递过去。
陈温行抬眼看他,戴天越朝他比了比盛了大半杯的温水,陈温行顿了一会儿后才伸手接过来,同时将另一只手上已经燃了半根的烟摁灭在几乎满出来的烟灰缸里头。温水顺着干涩的喉间一路往下,陈温行觉得从刚刚开始一直绞痛的内脏仿佛被这杯温水慢慢温润,舒服了很多。
戴天越左腿叠右腿,闻着阳台满是烟草味儿,烟瘾也有些犯了,摸着身上找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上火。他伸手挡了挡艳丽的太阳光,左腿微微晃荡着,被这一晒,人都开始有点发懒,“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活见鬼了,要不是我没心脏病,怕被那一下就给吓没了。”
闻言,陈温行轻扯嘴角笑了下,“可以想象。”
戴天越嘴里咬着烟,好一会儿后才说话,“不,你想象不到。”
“当年我回来听到你和灰狼都没了后,去找过他了,不过他一直在坚持你们都没事,而你更不可能会死。”戴天越眯着眼,牙齿咬着滤嘴玩儿似地晃了晃,“说出来没人信,当年我也是揍过那个没人敢去惹,心狠手辣的唐嵘的。”
陈温行捧着水杯,从阳台远远地望出去。
戴天越静了静,“你看你现在这样,二十多年了,碰到他的事情还是老样子,黑猫,放不下他,就和他好好谈谈吧。”
陈温行手指蹭着杯壁,杯里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却无法让他冰凉的十指染上一点温度,好一会儿后,陈温行才有些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过就算让他们杀了我也没关系,别用我去威胁他,天越,我只要一想起他来,这句话就会在我脑海里萦绕。”陈温行垂下眼,看着捧在手里的水杯,“诚然,你说他没结婚,我很惊讶,但是天越,这不能抹去他曾经说的那些话。”
话说到这,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出声,一时之间阳台一片静谧,屋内远远传来有些模糊的门铃声,之后隐约有说话声响起。
“而且这么多年,小文都这么大了,我还能活几年呢,孩子们开心,我也就知足了。”陈温行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轻声道:“我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戴天越回过神来,打破了阳台这边的平静,“我说黑猫,你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能在京城扎下一点根儿,我的俱乐部和会所来的那些有钱人,都不敢在我那惹事吗?”
“无论是因为我们对他做过什么,他都看在你的面子上,照拂了我们很久。”
“这么多年来,我就算不想注意也耳朵里也都断断续续听过。”戴天越说到这突然有些出神地停了嘴,手枕着脑后,半晌后才轻声道:“他看着也并不像是对你无心的。”
“黑猫,你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像是放得下的吗?”
陈温行一时没有出声,“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戴天越直起身看向他,“陈温行,你信不信我现在还有点力能揍你?”
陈温行却没理他那句话,脸上露出一个几不成笑的表情,涩着嗓子道:“当年灰狼是和我一起的,但我们在水里被冲散了。天越,这么多年,我都找不到他,他是死是活,还是像我一样藏起来了,我都不知道。”
“我没办法。”陈温行看着骤然僵住脸色开始难看的戴天越,“无论当时发生什么事情,在他亲口说出他要和施新莲结婚的时候,唐嵘他已经背叛了我,也背叛了我给他的信任。”
他将水杯放在小茶桌上,迎着戴天越的目光,缓声道:“就是我放不下他,我也已经不信他了。”
陈温行不否认他爱唐嵘。从年轻时候把一颗心全部交付出去,哪怕伤得无一处完好,他还是爱着唐嵘的。无论时间过了多久,二十多年,三十多年,四十多年,陈温行也不会否认他爱着唐嵘这个事实。
他这一生,怕是走不出唐嵘这个坎儿,可越是深爱,他也越是痛苦,越是怨恨,更是悔恨。
“爸。”陈清文推开阳台移门,察觉到陈温行和戴天越两人之间的气氛,声音顿了顿,陈温行转过头来,“怎么了?”
陈清文在他爸和戴天越脸上转来转去看了看,将手里的袋子提了提,说道:“刚刚唐小姐送了两套衣服过来,说后天让我们和唐先生一起出席孙家举办的宴会。”
“我知道了。”陈温行站起身,戴天越轻叹口气,也跟着起身。
陈清文提着衣服回屋,戴天越叫住正要进屋的陈温行,“既然你回来了,要不要找个时间见见我们以前车队的人。”
陈温行身体顿了一下,回过头,有些踌躇地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都精神着呢,就是惜命,跑不动了。”戴天越笑了笑,“手痒了都会去我哪儿玩玩,要是想聚聚,我来联系。”
陈温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好。”
第10章 这么穿不行吗
唐嵘打算去参加孙家为最近新找回来的儿子而举办的宴会这件事,不到一天内就在唐无特意默许地操作下传了出去,京城很快因为唐嵘这头翻翻身的巨龙而开始纷纷猜测起来。
一时间闹得京城那些个颇有点名望的权贵,均在或明或暗地在打听着唐家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孙家又是有什么能吸引那个唐家早已经退居幕后的唐爷去参加宴会的。
大家伙猜来猜去,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落在了孙家新找回来的儿子,孙朗身上。
而孙家更是在确认了亲自去唐家送邀请帖,得到唐家大小姐唐无明确回答说会去之后的消息后惊住了,但更多的是喜不自胜。
唐家那是什么人?那是从唐家爷爷那一辈就是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后来唐嵘他爸手段也是让人闻风丧胆,更别说他教出来的儿子了,小小年纪撑起唐家不算,更是将唐家彻底推上了巅峰。
唐嵘的聪明就聪明在他会忍,更是不折手段的狠辣,几乎没人能找到他的弱点。更是在后期的时候将唐家彻底转型,成立了多家高端会所,私人馆及企业,而他在唐无能管事的时候就从位子上彻底退了出去。
孙家在京城来头虽然不小,近期还攀上了一颗大树,但和唐家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他们不过是一颗棋子大小,能不能让人记住还是问题。就是这个宴会唐无能来就已经给了孙家无比巨大的面子,更别说唐嵘要亲自去了。
孙家此时一个个的都沉浸在无以伦比的激动和兴奋当中,更是打算将这场宴会做到十全十美,宾至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