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决定我是受/楚门的情人(18)

天地本就不仁。

我突然眼前一片白光，一切都消失了。如果生命终将消亡，那白色将是万物的颜色。可我知道，我对你黑白色的爱，永不会消亡。即使我死了，被这时代的烈焰焚毁成灰烬，被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们的碾子碾碎成齑粉，我依然爱你。

我失明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吃不喝，我直直地躺着，任由他们的摆弄。我已对这世界无语。不知道楚门现在在哪里，没有了大脑他们是会对他弃之如敝履，还是继续新一轮的实验。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微弱，我大约是要死了。能从这个世界离开，我很高兴。如果有来生，我不愿意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抬进了一个冷冰冰的盒子。我能感觉到，是样本柜。他们居然还没有忘记我的实验动物契约，在临死之前，还能让我的身体再被好好地利用一次。

这个样本柜比之前那个大，果然后来他们又放进了一个人。

是楚门。即使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依然能感觉到，是楚门。

没有了大脑的他也成了实验动物！他们居然连他作为试验品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也要榨取！

这世上一定没有神。如果神看到这些而一言不发，那么他不是神，是魔鬼。这世上都是魔鬼。

结局

后来我觉得浑身的感受细胞都在不停错乱，身上忽冷忽热，心跳的忽快忽慢，感觉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渐渐失去控制。再后来，我失去了知觉，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和楚门做了什么，我只愿快些死去，快些结束。我希望他们能把我和楚门的尸体放在一起，即便是在恶臭的实验动物尸体间，即便我死了，我也要抱住他，让他不寒冷，即便一起腐烂，也要做同一滩污水。

再次睁开眼，眼前居然是彩色的世界。眼前还是楚门的卧室。

原来红色是这样的，原来绿色是这样的，原来这世界是这样的。

枕头下面，一块鲜艳的红布，边缘绣的很精致，里面是一对护腕。我从来不知道这块楚门用来包了指环，又珍而重之包起这对护腕的布是这么艳丽夺目的红。

我一定是在做梦。

楚门推开门，端了一个托盘进来，里面又是上次他做的那些早餐。

他咧嘴一笑，窗外早晨的阳光照进来，照的满室明媚，照的他唇红齿白。

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在我身边坐下，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想吃点什么？先喝点粥好吗？”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的笑容，脸上的微笑绒毛都清晰可见。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跳的坚强有力。

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有力过。

我真的是在做梦。在梦里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色彩，有过这么有力的心跳。

楚门像以往一样，把一勺粥送到我嘴边。我吃了一口，放了冰糖放了红枣，很甜。

“这不是做梦。”楚门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信我，等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我掐了掐自己，有点疼。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门不是已经被切除大脑了吗？我们两个不是成了实验动物了吗？

“我没有被切除大脑。不过我现在是实验动物，这倒是真的。”他笑了笑，才跟我说出了当天的情况。

原来从我抽搐的那几天，无意中说出杜明远想要他的大脑开始，楚门就产生了怀疑。

在见到杜明远之前，他已经查到了在世界其他地方进行的第四代优化人的实验信息。虽然他不知道杜明远所有宏大的计划，但对于自己曾经□□控过的实验，他还是有防备的。所有这些秘密进行的谋划，都在对周围信号干扰或屏蔽的情况下进行，因此并没有被杜明远监控到。

“他们在这个项目上投的钱几乎可以造一个太空城了，不可能把鸡蛋全都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而且他们明知道针对我的项目几乎失败，不可能没有后备方案。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他们把全部NPC暴露之后，我一度怀疑人生，我放纵自己，几乎每天跟不同的女人约会。

“那些女人，我后来查到都是NPC。他们既然通过那种方法得到了我的xx，就不可能不善加利用。因此我断定，第四代的基因优化实验已经开始了。他们用我的xx又培育出了更优代的产品，并且，一定不止一个。”

“他们之所以要我的大脑，也是想在离体情况下改造我的大脑，以便在胚胎形成阶段就对第四代产品的大脑进行改造。”

“那你怎么反击的？”我忍不住问。

“很简单，将计就计。在他们要直播切除我大脑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所有第四代优化培育人的信息。所以直播中后来我说的话被消音了，再后来大脑切除直播被迫中止，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跟杜明远进行了一次谈判。”

“他可以向全世界直播我的大脑切除手术，那么在相同的频段，我也可以向全世界直播他们的第四代试验品的所有信息。这对于他们公司来说，损失将无法弥补。我不过是一个实验失败、无法被改造的试验品，可他们秘密进行的新一代产品一旦被曝光，意味着所有的投资将全部毫无意义。”

他的眉毛一挑，又是一副做了好事亟待表扬的大孩子表情:“老婆，我厉不厉害？”

我呆呆看着他，先是被他高超的智商惊掉了下巴，然后又被他呆萌的表情又一次惊掉下巴。难道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才那么幼稚，那么迟钝，那么小孩子吗？

后来的事情也很明了，楚门与杜明远达成了协议。杜明远给了楚门我身体里智能芯片的原始程序，楚门也答应暂时不曝光新一代试验品的信息。但楚门也设置了程序，一旦他和我生命受到任何伤害，这些信息将立即向全世界广播。

接下来的几天楚门开始马不停蹄地清除了所有目前还围绕四周的NPC，重组了自己的公司。

“可是......我还是觉得是在做梦。我......我明明已经......已经看不见了......怎么会......怎么会......”

“傻瓜。这一切都是真的。杜明远的原始程序，我做了修改。智能芯片现在是一个感应器，这也是我们公司重组后的第一个实验项目。”楚门温柔地看着我。

“实验项目叫做—心有灵犀。他们在自己身体里也植入了一枚智能芯片，是跟你的芯片相互感应相互带动的。它可以将我的身体感受器信息跟你的相匹配，这样你的眼睛就可能拥有我同样的感光程度，同样，你的心肌也将拥有我的心跳的搏动力。我跟自己的公司也签了合同，所以现在我也是实验动物了。”

我惊呆了。我不知道他竟然为了我甘愿做实验动物，这可是一直到死都不会更改的契约啊。

“是的，契约到死也不会更改，你的也是一样。这个实验项目就是一直持续，随访到死。咱们俩现在就像连体婴一样，到死的那一天，也会心脏同时停止跳动。”

我惊喜地看着他。他的嘴唇是红的，他的眼睛是黑的，他的一切像素描画突然上了水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还是像从前那个暑假，他坐在我家里一样。

一瞬间，我只觉一朵微小的花，在我的心里长大。

他眼睛直勾勾的，忽然呼吸又开始粗重起来，红着脸说:“怎么办，我又有点忍不住了。”

可没想到他转头指着我:“你怎么也......”

我羞红了脸。

连这里都心有灵犀了吗？

他伸出手，掌心里是两个指环。他给我戴上，也给自己戴上，十指相扣，无名永结。不过这次，我知道不是过家家。

我们要一起到老，一起白头，一起感受世界的色彩，一起感受心脏的跳动，最后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我俩像江中的两支缠结的芦苇，即便风再大，浪再急，即便飘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分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其实后来越写越纠结，感觉有种悲剧的宿命感缠绕着楚门和小缺。其实即使楚门最后没死，小缺最后没事，在这样的世界，他们也只能是异类，只是两支掉落在江河中的孤独芦苇。杜明远们依旧是世界主流。我只是尽自己所能让结局看起来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