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首富之子以后+番外(74)
郁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刚才他那个反应,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我真怕他想不开干什么傻事。”
“说真的,别搞这种虐恋情深的剧本了,尤其是‘我为你好但我就是不说’的套路,人的脑补能力很可怕,我知道你不得已为之,他不知道啊,你想想,在拘留所这十几天,他会多难熬。”
“越迟说出真相,到时候再想追回他的难度,可就越高了。”
郁简一面苦口婆心,一面观察对方的表情。
见方永新半垂下眼睫,凝眸思索,慢慢的,竟当真流露出一点儿才意识到严重性的恍然,险些没惊掉下巴。
不是吧?
他认识方永新这么久了,只晓得这家伙智商奇高,但真没看出来,感情方面……竟然低能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需要别人点拨。
对面人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尽快找到他,和他说实话,他很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
郁简两手一摊,相当无语:“对啊,好歹和他睡了那么多次,连这个都想不通?”
此话一出,方永新的表情登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下颔紧绷,沉默半晌,红唇缓缓开启,格外凝重。
“我知道了。”
郁简摇着头,坐上了床沿。
若非事关弟弟的终生幸福,他才懒得替方永新操心。
第70章
黑色水笔在纸面疾行,发出“沙沙”的声音。
字体清秀漂亮,下笔没有丝毫停顿,看得出,要写的话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
直至最后一个笔画收束,“啪”的一声,将水笔扔回桌面。
视线并未在那张纸上流连,转向电脑,打开网页版微博的界面,“噼里啪啦”一通键盘敲击声响起。
鼠标挪移,操作了一番,很快重归寂静。
终于做完一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安静起身。
今天的她没有化妆,只穿了身轻便的家居服,头发自然披散。
脚步坚定地来到沙发前,坐下。
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药瓶。
纤瘦的指尖拿过来,拧开,随着“哗啦啦”的动响,一枚枚药片悉数跌落,很快将瓶盖填满。
浓密的睫毛微微抬起,最后环视了周围一圈,似乎对这世间仍有留恋。
然而,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眸中决绝终是一点点凝聚,仰头,全部倒进嘴里。
盛了温水的玻璃杯就在右手边,借着液体的润|滑,药片顺利流下咽喉。
美艳的脸庞没有一丝涟漪,抬手又倒了满满一瓶盖,继续同样的步骤。
如此反复多次,直至再也倒不出一片多余,才将药瓶扔开,理了理衣领,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往卧室走去。
明明已经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然而,当她躺回床上,两手交叠于小腹之上的时候,晶莹的泪珠依旧从眼角滑落,转瞬没入发鬓之中。
惨白的天花板,映衬着眸底浓重的绝望与阴霾,迟疑的这几秒,是她对于生存仅剩的渴望。
最终,仍是极其沉缓,而又极其决绝地合上眼睑。
世界,彻底坠入一片黑暗。
管奕深坐在拘留所坚硬的板床上,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壁,面无表情。
从进了这间房开始,就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他想了很久。
从和方永新第一次相遇,到进邱家,到他先动心,再因为华瑾的绯闻而产生误会,关系几近崩盘。
对方突然开窍的浪漫告白,紧跟着在一起了,以为自己找到心意相通的那个人,于是满脑子都是喜欢,都是离不开。
一厢情愿地付出,一厢情愿地深爱,一厢情愿地想着,如果分手的话真是天都要塌下来。
然而方永新呢?
初遇相救是假的。
因为郁简躺在ICU,所以才不得已找他帮忙的借口,也是假的。
口口声声在一起之后没有一个字骗过他,结果直接联手亲哥把他送进了拘留所,更是假的不能再假。
如此想来,那个男人口中,怕是没一句话能当真吧。
或许告白也是假的,喜欢也是假的,就连彼此睡在一起的无数个夜晚,都只是为了哄他而出卖色相,也未可知。
祁梁哲的话一针见血,他就是又蠢又贱。
否则,暴露出来的细节那么多,几乎都已经摊平在眼前,他怎么还能继续自欺欺人,不撞到头破血流不罢休?
活该被骗。
可惜,哪怕事已至此,管奕深仍不会反咬方永新。
方永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即便一度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他始终没有忘记,来京城唯一的目的,是扳倒邱翰林。
无论方永新说了多少谎话,至少在复仇这件事上,的确与自己有志一同。
他的身份已然揭穿,恐怕今后接近邱家都困难,如果一时义愤,把方永新也拉下马,只会白白让邱翰林笑到最后。
管奕深不傻,正是因为不傻,才会在方永新翻脸无情推他出去挡枪的时候,一句也不曾狡辩或挣扎。
所有的爱恨纠葛,激烈冲撞,皆被他狠狠摁进胸膛,严禁发酵乱想,在迈出邱家别墅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灭亡。
空洞的眼眸焦点涣散,映入视网膜上的,只有头顶炽白而冷淡的灯光。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空空荡荡的左手腕,那里曾经佩戴着一块手表,是他珍而重之,最为宝贝的物件。
然而如今,一切烟消云散。
没有恋人,没有定情信物,也没有命运馈赠的柳暗花明。
他在菀城孑然一身,苦苦挣扎了三年,随后遇到方永新,怀揣着仇恨,妄想,愿望与希冀,来繁华的京城走了一遭,到头来,依旧什么都没剩下。
也罢。
人各有命,兴许他这辈子便是注定了,配不上任何美好的东西。
在拘留所这十五天,管奕深过得异常平静。
他甚至决定好,出去后买张机票,直接回菀城。
方永新给的那张卡他一直留着,里面的钱够花了,日后远离这边的战场,安心照顾妈妈。
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看到邱家倒台的新闻。
毕竟方永新的心机之重,谋算之狠,自己体会得比谁都要深。
然而让管奕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所谓不久的将来,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当他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自我解嘲,度过一日又一日,毫无所觉时,偌大的京城,奢靡的上流圈,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拘留所的大门在背后缓缓阖上。
严寒的北风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
管奕深照旧穿着来时的衣服,除了领回的钱包和手机,身上空无一物。
被剥夺了邱家大少爷的身份,再也没有人群和镜头的关注,他却觉出从未有过的松快,连呼吸都爽利起来。
眺望了一下远处风景,迈步前行。
两脚还没跨出多远,突然定住。
不远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而此刻正朝他匆匆奔来的,却是一个从没想过的人影。
邱学逸?
管奕深还没来得及诧异,那人影便踉踉跄跄地跑近,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人在跟前了,他才看清,邱学逸的面容极为苍白,神色憔悴,眼底有浓重的乌黑,一瞧便知许久没睡安稳。
似乎好不容易等到他,嘴唇翕动着开合,圆圆的眼睛睁大,脆弱而无助,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郁……管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来打扰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说,方永新把你送进来只是苦肉计,你们实际上还是一个阵营,我只能来求你。”
“求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未完的半截话吐露得格外艰难,声音哽在喉咙中,语无伦次。
管奕深一头雾水,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邱学逸低下头,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尤其惭愧,嗓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对不起管阿姨,害了她一辈子,我也知道我哥罪有应得,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活该,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看着他们……我真的不能……”
“姐姐说,只有你才能劝动方永新……不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