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叙之(11)
他一道歉宋言和就更难过了,宋言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自己这么较劲儿,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在他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选择飞快地接听。
明明他在电话旁边几乎守了一天。
见他不说话,陆叙之以为他还生气,就自顾自地再次开了口,“你要是不开心,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你可以挂断,至少让我知道你很安全。”
“……”宋言和还是不说话。
他现在被他护的这样好,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
陆叙之就叹了口气,颇有些拿他没有办法的意味,放柔了语气问道,“是不是一个人害怕?”这才第一个晚上,要让他知道没有他在身边,他失眠害怕一团糟,那可太窝囊。
宋言和没再发脾气,闷闷道,“没害怕,很早就睡着了,你把我吵醒了。”
陆叙之在忙的焦头烂额中抽空给他打电话,倒还真没注意时间,于是立刻就道,“那我挂了,你继续睡,好不好?”宋言和翻了个身,把手机贴在耳边,拒绝道,“不好。”
“少爷……”“我有点儿想你了。”
他打断了陆叙之的话,小声地嘟囔着。
还有点儿害怕。
他在心里补上了这么一句。
他声音太小了,陆叙之在听清着三个字之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握住手机的手还是不自觉的用力,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你说什么?”“我想你!”宋言和完全豁出去了,微微哑着嗓子喊出来这么一句话之后,又觉得不太好,便继续道,“我想你,想和你做爱!”这样应该不至于太暴露他的情绪,宋言和喊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室内再次回归于安静和黑暗,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突然忍不住想,如果以后陆叙之不要他的话他该怎么办?从十岁到如今二十四岁,已经十四年的时间。
好像很长,长到他在这个深夜他觉得陆叙之已经刻进了他的命里,再想离开,就等同于把他自己血肉模糊地分成两半。
又好像很短,如今维系他们之间的纽带是身体的纠缠,是不堪一击的性爱。
这一夜宋言和失眠了。
第二天陆叙之倒是断断续续地给他发来很多天短信,每小时几条,都是在汇报工作和他正在做些什么。
宋言和心里开心的不行,至少掌握他的动态,有点儿像是同他在一起的错觉。
回复的时候倒只有冰冷冷的一个字:哦可是直到下午,他却又消失了,奇怪到让宋言和有些担心。
他刚想主动打电话过去,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匿名的短信:宋少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么容易就忘记了?您父亲还有好多部下等着你回去呢,当然也包括我。
陆叙之这次出差没带多少人,只要您传个话,我们一定要了他的命,夺回属于您的东西。
宋言和心中咯噔了一下,害怕他真的出了事情。
其实他父亲离开之后,很多人都不服陆叙之跟他联系着说想要助他重新夺回位置,有的人已经被陆叙之处理了,还有的人则是更加的憎恨陆叙之。
特别是帮里背景一个比一个黑,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事情,陆叙之接管之后反倒是带着兄弟们开始洗白。
这固然是好的,有的人早厌倦了打打杀杀,想要图个安稳。
但还有的人觉得没有了走私这类的,日后赚的就少了,且一个个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再让他从商没精力没耐心也没那脑子。
宋言和没有任何犹豫地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的男人立刻嬉皮笑脸道,“宋少爷,你这是打算和我们……”“你是你,我是我。”
宋言和直接打断他的话,他嗓音冰冷地道,“他要是有事儿,你们一个别想活。”
说完宋言和就挂断了电话,他抓起一旁的枪就朝着外面走去。
要查陆叙之的行程很简单,何况这是公差,查到地址之后他立刻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
然后开始拨打陆叙之的电话,他开始忏悔,忏悔自己以前说来就来的小性子。
可是在这样的忐忑之中,陆叙之的电话就这样接听了。
宋言和突然有些想哭,他本来有好多话想说,结果都堵在了嗓子里,只是格外委屈地喊着他的名字,“陆叙之……”陆叙之一怔,语气立刻变得紧张严肃起来,“怎么了?”宋言和好半天才缓过来,稳了稳心神之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你在哪里?”陆叙之沉默了几秒,这才道,“我在夜色。”
夜色。
徐青临的夜总会。
宋言和立刻道,“我去接你。”
陆叙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宋言和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压垮,丢掉手中的手机和枪之后,没忍住扶着墙无声地落了泪。
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的情人来闹,加上产后抑郁症,自杀了。
宋言和是在父亲的教育下成长着的,从小到大,想吃的不能吃,想要的不能要。
父亲说他不能有喜欢的东西,那是弱点,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有弱点,不然以后会死的很惨。
六岁,家里厨师做菜很好吃,他不过多吃了几口,后来在家里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厨师做的菜。
七岁捡回来一条受伤的流浪狗,恳求父亲养着,父亲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开心的不得了,每天小心翼翼把狗狗养的白白胖胖,等到狗狗的伤好不容易全部好了,父亲命人亲自在他的面前把那条狗打死了。
十岁的时候才有的第一个朋友,他喜欢和他玩儿,天天粘着人家,一个月后他再没有见过那个小朋友。
父亲说,他不需要朋友,朋友只会在背后捅刀。
可不是吗?父亲和陆叙之的父亲原本就是朋友。
他渐渐明白,他越爱就会失去的越快。
从此,对于东西,再喜欢,他也不再表现出渴望。
对人,他也再不愿意过多的亲近。
直到遇到陆叙之,他开始试着说想要,因为陆叙之会为他得到,然后会帮他守好。
他轻言以前也过喜欢,被陆叙之拒绝,甚至于他此刻已经不清楚,以前的种种是不是只是因为复仇而接近他的一场骗局。
奢望得到就会失去,要把爱小心翼翼地放在心里才不会过快的消逝。
现在的宋言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他只有陆叙之。
可陆叙之的世界不再只有宋言和了,或者说,陆叙之里从来都不是只有宋言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甚至于他总是在担心,害怕悲剧重演。
要是父亲发现了他对陆叙之的感情怎么办?他循规蹈矩步步惊心走了这么多年,万一父亲要带走他生命里唯一的惊喜和意外怎么办?所以父亲死的时候,悲伤之余他居然又可耻地觉得轻松。
或者说,他就是个不孝子是个垃圾,可是他没做好这个儿子,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做好父亲。
一次次的向陆叙之提起杀父之仇,不过是一次次的试探,赌一赌他是会对自己有一些愧疚的,然后用这点愧疚能把他绑在身边多久就多久。
就连那晚逃走,都只是想吓吓陆叙之,因为他不知道报完仇的陆叙之,会斩草除根会丢下,还是继续玩玩儿。
然后陆叙之选择了后者。
只是这场游戏宋言和现在不想玩儿了,他们这样的背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这一次,宋言和打算把心,还有要或是丢弃的选择权再一次一并交给陆叙之。
等彻底缓冲过来,宋言和这才去车库里提车。
走到花园的时候看到园子里开的娇艳的玫瑰花,心中一动,直接摘了一朵,便急匆匆地往徐青临的夜总会赶过去了。
第九章
陆叙之刚刚谈完事,几个人搂着男人和女人跟在他后面,他面色冷淡地走在前面,那疏离的模样与所有人显得格格不入。
下楼梯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崴了脚,一不小心跌在了陆叙之的身上。
一旁的人立刻战战兢兢把那小男孩拉到了一边,厉声数落道,“瞎靠什么,陆少有洁癖,这身上沾了你的味道该生气了。”
陆叙之立刻蹙起了眉,刚想发脾气,又想着宋言和说要过来接他,倒是一反常态地主动伸手把那小男孩揽在了怀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