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喜欢我+番外(26)
劫后余生般的心境。
他心里后知后觉的燃起一道暖意,他终于见到陈砚了。
十三天了。
他终于见到陈砚了。
“你最近忙吗?”湛柯柔声问。
平日里看上去凶巴巴的人面对陈砚时敛起了全部的锋芒。
他盯着陈砚,紧紧地,从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看。
比他高考时审题还认真几分。
陈砚:“休假。”
湛柯“哦”了一声,顿了几秒后,试探着问:“那是没看到短信吗?你把我删了吗?还是手机……”
“我看到了,没删,手机最新款,我很奢侈的。”陈砚把手机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湛柯扯出一个一点都不像笑的笑,鬼使神差地说:“那就好。”
然后又问:“那怎么……不回。”
陈砚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因为不想。”
湛柯表情僵住,然后很快恢复,很努力地笑了一下,“没事,看到就好。”
陈砚:“别再发了。”
湛柯笑容散了,“是太吵了吗?”
陈砚摇头说:“除了电话都静音。”
湛柯木木地说:“那……那不回没关系,你能看到就行。”
陈砚:“我说,别再发了,看着很烦。”
烦躁。
躁。
尤其是躁。
很久很久都缓释不了的躁意。
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那我不发了。”湛柯一听他说烦,赶忙答应了。
沉默几秒后,他后知后觉地问:“那我要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他知道陈砚不爱打电话。
陈砚从以前就不爱打电话,除了湛柯以外的所有人,给他打电话都会不意外的收到一句“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以前湛柯有特权,陈砚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后来就没了,现在他给陈砚打电话也会收到那句惯性的“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打电话他不喜欢。
发短信他也不喜欢。
总来见他他更不喜欢。
“为什么一定要联系到我?”陈砚反问。
湛柯轻声说:“我想你。”
陈砚蹙眉,“这是你的事。”
湛柯:“我总想见你。”
陈砚:“我结……”
湛柯:“我知道你结婚了,陈砚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
他有些激动,他以为自己听多了会免疫,其实并不是。
每一次听到陈砚说“我结婚了”四个字时,他都会一次次的回到那个烧灼一般的感觉里,煎熬的让他崩溃。
陈砚轻笑了一声,“你有病吧。”
湛柯不吭声了。
陈砚继续说:“你说你想我,你想见我,可你让我这个有妇之夫怎么满足你?陪你睡吗?”
湛柯哽住了。
他想摇头,说没有。
但动作又顿住了,他在心里反问自己:没有吗?
他想的是能时时刻刻见到陈砚,但同时他对陈砚的确会把持不住。
所以真的没有吗?
只是他还不敢想罢了。
见他不说话,陈砚笑道:“这你跟我说没用,要不你找我老婆商量一下?”
湛柯:“什么?”
陈砚冲他挑眉,“你都铁了心要绿她了,不得跟她打个招呼?万一她以后知道了跟我闹离婚怎么办,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同性恋了。”
“还会知道你是。”
“不仅同性恋,你还是小三。”
“你猜他们会怎么议论你?”
陈砚抬眼和他对视,对他眼中的哀痛视若罔闻,“学历算什么,社会地位又算什么,你只会被当过街老鼠。”
“代价有点大,我这个当了二十多年同性恋的人觉得无所谓。”
“你愿意吗?”
第28章 chapter28
这一连串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陈砚用力向他砸过来的,非常准,每一个字都砸在心窝子上,他疼的忍不住皱起了脸。
他积攒了十三天的勇气,被陈砚几句话轻易的打散了,紧接着就像烟尘那样散去,渐渐消失。
想逃。
可眼前的是陈砚。
想捂住耳朵。
可说话的人是陈砚。
是陈砚,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连退后一步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逃避。
他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将衣角攥在手心,望向陈砚的眼中迷茫与哀痛交杂。
陈砚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几秒后,陈砚抬手指向门说:“不愿意就滚。”声音听着不如刚才清淡,带着不明显的沙哑与低沉。
湛柯的第一反应是——他生气了。
他顾不上在意陈砚说的是什么,像是对那个刺耳的“滚”也毫不在乎。
他只是走过去单膝蹲在陈砚腿边,捏了捏陈砚垂落在沙发上的手。
“我愿意。”
这句誓词属于婚礼。
但让陈砚感受到这一点的并不是这句话本身,而是湛柯说这三个字是庄重又平稳的语调。
就像千千万万站在婚姻的殿堂上身着西装的男士一样。
庄严肃穆。
但却顾不上提起任何情绪。
陈砚只是感到悲哀。
他依然会细心的剖析湛柯的一切。
从前的他也总是这样的,试图从细节里抠出湛柯爱他的证据。
然后自己哄着自己,一哄就这么多年。
陈砚想开口,突然觉得嗓子干涩到刺痛,每发出一个字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湛柯见他没反应,在心里安慰自己陈砚也许在发呆,也许他只是没听清。
于是他垂眸轻声说:“我愿意。我不在乎。”
哈。
陈砚,快看,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又一次向你低头了。
他不仅承认自己要当小三,还愿意背负一切骂名,他还说他不在意。
名声,这个是他曾经最在乎的东西。
他怕坏了名声,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他怕坏了名声,要挟你不许公布关系。
现在他不要名声了,他说不在乎。
陈砚,开心吗?
陈砚问自己。
开心吗?
怎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反而难过的想哭呢。
陈砚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为什么要哭?
他眼眶倏然红了。
湛柯眼睁睁的看着他眼底泛起一片红,眼中渐渐泪光闪烁。
他瞬间就慌了神——
“别哭,对不起陈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该总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哭,不要哭,是我不好……”他紧贴着陈砚坐下,将失了神一样的人儿紧紧抱住,手请轻轻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拍,一遍一遍哄着说“不要哭”,一遍一遍的道歉说“是我不好”。
陈砚爱哭这个毛病大概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别哭,别哭。”湛柯哄了半天才敢稍稍松手,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人的眼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滴无声的泪顺着陈砚眼角蜿蜒而下。他低下头,轻轻将那滴泪吻去,然后继续轻声哄着,“不哭,是我不好。”
他在陈砚脸上亲了亲,陈砚不动。
他意犹未尽的在陈砚唇上碰了碰,陈砚依然不动。
湛柯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怀里这个曾经爱哭爱对撒娇的人,现在对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除了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是温热的,能感受到陈砚的呼吸,除此之外,他就像是抱着个布娃娃。
仍由他摆弄。
湛柯瞬间就感觉鼻子酸得紧,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想让自己那点眼泪收回去。
但是抬头没几秒,他就崩溃似的低下头,任由豆大的一滴泪直接砸落在陈砚肩上,他在陈砚嘴角亲一下,颤抖着说:“陈砚,你快说句话,我……我有点害怕。”
陈砚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一个字。
他眨眼的动作都极轻,长而密的睫毛上下缓缓煽动,湛柯就盯着,然后凑过去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
轻声求着,“你说句话吧,说句话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砚能感觉到一切,他只是觉得嗓子干涩的难以发出声音,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像是被封闭起来。
他要挣扎一番,才能从封闭的环境逃脱出来。
过了很久,他操持着沙哑的声音,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真难听,像是老了几十岁。
“我开玩笑的。”
湛柯身子僵直着,他问陈砚:“什么?”
陈砚缓缓抬起手,在他脸上轻抚,看向他的目光也不似先前那么冰冷,但却说:“开玩笑的,我前面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说着玩玩,你还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