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恨早(69)
因由他们重逢后,另一方根本没有相信过他自己。
大段的剖白过后,裴书言给足冉宇桐时间思考,他习惯性沉默,柔暖的烛光也识趣地不再跳动,难得变得平静。
冉宇桐见他抓起一条新换的手帕,自然又爱惜地擦拭着无名指上的素圈。
“裴书言。”冉宇桐忽而燃起一个念头,下意识唤了他的名字。
“你的戒指,是怎么一回事?”
裴书言手上的动作明显出现钝惑,大概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提起他毫无准备的话题。
但他现在习惯有问必答,条件反射地蜻蜓点水了两句。
“在国外上学时买的,当时还觉得挺好看。”
“你知道我不是在聊这个。”冉宇桐不绕弯子,不给他留迂回的余地,直直望向他深邃的眼底。
“一定程度上可以挡走很多不必要的桃花——”
“裴书言。”对面的人倏然站起身,提高音量说道:“现在我已经有勇气听了。”
剧烈的潮湿漫天盖地般席卷而来,裴书言攥紧掌心,木然凝视窗外。
是下雨了吗?
下的是哪一场雨?是他诀别前哀恸地说“这是最后一次”,还是再遇见时他落荒而逃的断然背影,总不可能是一周前吧?他那时不是告诉过自己吗?
“要么我们……就这样吧。”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了。”
“我愿意听。”
裴书言被错综的回忆夺走体感,冉宇桐清晰的声音将他再一次拽进现实。
“你呢?你要不要现在告诉我?”
因为刚才偶尔谈起一句,对方连虾都没能吃得舒心,裴书言以为不能提,也没打算提。
但自己不是总在低估他的勇敢吗?他又畏又怕的时候,也从未停止过给自己回应啊。
裴书言渐渐松开拳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从来都没有下雨。
只是他满掌细汗。
勇气不该是条单行线,只凭一个人的胆敢,再多也是要耗没的。
裴书言没有理由退却,他同冉宇桐一样站起身来,擦了擦手心之后,稳步走近对方。
他立定、抬手,在冉宇桐认真的注视下,缓缓旋松了戒环。
待裴书言将那枚银色彻底摘下,冉宇桐才惊诧地发现,对方的无名指跟,竟然有一道不算太浅的咬痕。
“这是……”
这只手他牵过万遍,他不曾记得上头有疤。
“你出车祸那会儿,因为太害怕,低血钾。”
裴书言试图略去一切可能引起对方情绪低落的细节,三言两语概括道。
只见冉宇桐眼色迷茫,因为要他现在回想大一结束时的那场车祸,他已经有些印象不清了。
实际上他当时确实神智混乱,正如裴书言所说,是过度紧张导致的低血钾。
“你牙齿咬得很紧,我怕你咬到自己的舌头。”
略带嘶哑的声线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虽然没了下文,裴书言却已经将一切都挑明了。
冉宇桐目不转睛,微微发怔。四年前他刚刚出院后不久,两人便兵荒马乱地潦草分手。而车祸带给冉宇桐最深的印记,是每逢阴天就隐痛的膝盖,他从未知道原来裴书言也有一道这样的细痕,还好巧不巧地留在他的左手无名指根。
“是我咬的。”冉宇桐笃定说道。
裴书言很轻地嗯了一声,提前宽解着对方:“比起你的腿来说不算什么。”
新的猜测隐约从心底浮现,冉宇桐深深吸了口气,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已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所以,你的戒指……”
裴书言抚过指根,将戒指送到了对方手里。
“就是为了遮这道疤。”
“我不能看,看到就想你,想你就心疼。”
作者有话说:
准备要揭秘分手原因啦!
第50章 迟来的真相
眼前微弱的火苗在那一刻褪成暗色,不知是柔蜡终成湿泪,还是不小心撞上夜晚的风。
落地窗前并肩立着两道修长的身影,裴书言指尖夹着一杯红葡萄酒,娓娓道来的声音也像沾了陈年的醉涩。
自打冉宇桐开始记事起,裴书言好像就与别的小朋友是不一样的。
妈妈会时不时地问询他:“你裴哥和榕姨最近没给你塞什么东西吧?无论人家母子俩给你什么,你都记得回来要告诉妈妈。”
爸爸会常不常地叮嘱他:“去人家家里玩儿一定要稳重一些,屋里的东西别乱动,更别毛手毛脚。”
那时的冉宇桐还不太理解这些平常交代里背后的深意,只知道裴书言送他的玩具是连电视中都不常见过的,偷偷多分给他的几颗葡萄,也比自家院子里种的要大上两番。
后来他逐渐长大,开始认得那些少年时期拿来攀比的名牌,开始眼馋那些价格望尘莫及的电子产品,才惊奇地发现,这些普通男孩眼中的新奇玩意儿,已经在裴书言的卧室里落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