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47)
如果项昕还在,她此刻也应该在埋头学习吧。
项戎不说话,站在紧闭的门口,上个月月考的成绩单贴在了墙上,他知道不会有项昕的名字,但他还是找了一遍。
找不到,他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台,明明能看到楼下的操场,他却望向了对楼的天台。
半年前,妹妹就是从那里纵身一跃,把痛苦留给了自己。
项戎的影子落在地上,尽显颓废。
晏清背靠于一旁的墙,悄声唤道:“项戎哥哥。”
项戎回神,看到晏清后,目光再次流露温暖:“嗯?”
晏清两眼放空,像在思索:“在我快出院的时候,隔壁床住了位奶奶,她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但奶奶是个聋哑人,因此我很想给她买个助听器,只可惜她走得早,那天晚上说没就没了。”
项戎这才知道了晏清想买助听器的初衷。
晏清继续说:“奶奶爱看书,是个很博学的人,也是她一直鼓励我,让我放下心里的芥蒂,勇敢找你做朋友,在她离世前,她告诉我,不要怕花会凋零,至少它曾盛放过。”
他也看向天台,意味深长:“项昕虽然枯萎了,可她美好地存在过,她爱吃蜜枣粽子,喜欢傻呵呵地笑,只要我们记得她,她也算陪在我们身边了。”
“项戎哥哥,你正处于最好的阶段,是在太阳下都会闪光的年纪,你前途光明,未来的路会铺满繁花,即使有一朵谢了,其它的花也自会盛开。花都是有花期的,不会有花陪你一路,但总有会花不断绽放。”
项戎侧头,晚风迎着光亮落入晏清的眉眼,缱绻又温柔。
他明白,晏清就是新的一朵花。
他也明白,晏清的花期并不长。
晏清笑得灿烂:“项戎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结,就算解不开,我也想帮你打成蝴蝶结。”
他眼里闪光,如碎金般夺目。
这话让项戎不禁发笑,他看向晏清的一双明眸,心里终归变得柔软。
这一回,是该彻底放下了。
“明白了,”项戎淡淡说,“那你是什么花?”
晏清毫不犹豫:“当然是向日葵了。”
项戎心里虽认同,嘴上却不饶:“我看你说个不停,是喇叭花吧。”
“你!”晏清咬牙反怼道,“那你是狗尾巴花。”
“你是油菜花。”
“你是霸王花。”
“你是食人花。”
“你是爆米花。”
项戎:“……爆米花是花吗?”
晏清:“我说是就是。”
项戎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江策和温怡快下班了,咱们过去吧。”
“好,”晏清一溜烟地冲下楼梯,“晚上吃什么呀?”
“你想吃哪家?”项戎步伐端正,三步并作两步。
“不是你请客吗?”晏清说,“你来订才对。”
项戎挑眉,走路姿势变得闲情:“请的是你,我听你的。”
晏清没推辞,摸着下巴说:“我还想吃那一家,就是看大桥那一晚吃过的。”
“没问题。”项戎应得痛快。
四人见面约在了饭店门口,人还没到齐,项戎就点了几道菜,等菜的过程中,他看晏清在一旁玩手机,他也点开屏幕一看,手机上插播了一条新闻。
“据雁山天文气象台预测,近期天琴座流星雨将迎来峰值,鹿城的最佳观测时间为明晚十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届时只要天色晴朗,靠山地区皆可目睹其景观。但本场流星雨的流量很小,每小时观看的数量或在三四颗上下浮动。欢迎各位关注雁山天文气象台的官方号,我们会为观众提供高清直播。”
正看到这里,项戎余光瞥见迎面走进的两人。
江策带着温怡,慢悠悠地进了饭店:“戎哥,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要请我们吃饭?”
项戎锁住手机屏,说:“平时请的还少吗?”
“你是我认的大哥嘛,以前让兄弟我单独蹭几顿怎么了,但今天不一样,这么多人呢。”江策倒不觉得羞耻,甚至引以为荣。
项戎不想搭理他。
“温怡姐姐,江策哥哥,你们来了。”晏清站起身,打了招呼。
“坐坐坐,别那么正式,”温怡说,“最近身体怎么样?”
晏清端着水瓶回:“自从出院后还没犯过病,感觉还不错。”
“那就好,”温怡安慰说,“今晚多吃点。”
菜还没上齐,先来了几瓶酒,江策还想抽烟,被温怡和项戎制止了。
温怡:“晏清还在呢。”
项戎:“要抽去外面抽。”
晏清:“……”
江策把烟悻悻塞回烟盒:“诶,我能问问你俩是怎么和好的吗?”
晏清抿着嘴巴,别过对面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