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费力撑开酸涩的眼皮,眯着眼看了下时间。
早晨六点,再过半个小时早读就开始了。
......他好像忘了设个早点的闹钟,这个点坐公交完全赶不过去嘛。
算了,翘了吧。余燃面无表情地想。
他懒叽叽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晕乎乎地晃去洗手间,直到冷水浇上脸时才清醒了一些。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能敲门的除了沈迟也没有别人了。
余燃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朦胧着眼睛打开门,穿戴整齐的沈迟和清晨的日光就这样齐齐撞进他的眼里。
只见沈迟穿着一整套的校服,皮肤白皙,全身收拾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眉眼间还能隐约窥见些经年累月的清冷,他这模样浑然就是一个清纯高中小男生。
他看见余燃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狼狈样,微微挑眉,声音清晰得不带分毫起床后的沙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余燃是打定主意要翘一节早读了,他丝毫不慌,摆摆手说:“你先走吧,我不急。”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作为迟到专业户,余燃完美展现了他绝佳的心理素质。
只见他洗漱完,穿上校服,又拿了一个三明治在微波炉里热了热,将早餐打包好后才拎上书包出了门。
他把钥匙塞进兜里,悠哉游哉地迈步,然后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迟?”
他错愕地看着不远处坐在自行车上翻着书的沈迟,声音拔高不少:“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杵这做什么?”
“出来了?”沈迟合上书扔进前面的车篓里,两条大长腿踩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双手撑着车柄,白皙的手背上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上来。”
余燃愣了两秒,觉得这人八成脑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车碾过,不然沈迟不会病得这么重。
他嘀咕了一句:“你等我做什么?就不怕迟到方小燕罚你吗?”
然后就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现在几点了?”
沈迟瞟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六点二十。”
余燃沉吟片刻:“十分钟之内你能赶过去吗?”
“你说呢?”
余燃的眼皮一跳:“哎!事先声明,我可是要你先走了。”
沈迟的声音随风往后飘去:“你见我怪你了?”
自行车行过一小段凹凸不平的小道,然后弯进了另一条路。
昨天余燃竟是忘了好好看看这个他从小居住的地方。
简陋的花坛里黄金菊开得正盛,似乎和余燃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它们的花瓣随风轻晃,茎枝相贴,似在窃窃私语。
远处的操场空旷无人,秋千坏了一个,以前和沈迟一起钻过的乒乓球台还在那里,掉了漆的篮球架也依旧沉默地立在原地,无声地倾吐着岁月的流逝。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又或许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但有些则被光阴雕刻得面目全非。
余燃看着飞速后移的树木,脑子突然变得空空的,居然不自觉想起了以前。
小时候上学总是沈迟来敲他家的门,如果敲完门余燃还没收拾好,他一定会站在门口等他,直到他出来。
晨光渐亮,周围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路边的早餐店飘来的香气依旧是多年前的味道,就连老板娘从锅里捞起细面后甩水的动作都和以前分毫不差。耳边不时有卷帘门被拉起的响声,兴许是到了开门迎客的时间。
一瞬间,余燃甚至以为回到了四年前。
第12章
沈迟骑车的速度很快,并且七拐八弯地抄了很多小路,连两人宽的小巷都钻了好几个。
路上的车慢慢多了起来,余燃不自觉开始紧张。
“你这么一搅合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钻出来了。沈迟,你就是故意害我吧?”
沈迟没接他的话,却偷偷在余燃看不见的地方扬了下唇角。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在早读铃响前赶到学校,一直频繁瞄手机的余燃在六点半的时候把沈迟叫停了。
“那旁边有家面馆,对对对,在那停。”
余燃跳下车:“反正迟到了,不如吃顿好的。”
于是他俩坐在面馆门口,余燃拍了下沈迟手背:“你吃什么?”
“随你,我不挑。”
记忆里的沈迟确实不挑食,于是余燃要了两碗牛肉面。
新的一周开始,全校往任第一和现任第一纷纷缺席早读,在离校门口直线距离几百米的面馆一起吃牛肉面。这估计没谁了。
余燃伸了个懒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然后看向一言不发的沈迟:“你不用接送我上学了,我要我爸给我挑个小电驴,那玩意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