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番外(30)
电话挂断后,闻海冲柏云旗笑了笑,“小旗,哥代表组织给你派个任务行不行?”
柏云旗抢先道:“那天我去我哥家住就好了,不麻烦。”
“谁和你说这个。”闻海敲上他的脑门,“下星期我爸妈来看我,你到时候给我帮几句腔。”
“您准备收买我?”
“你这孩子,”闻海又敲了他一下,“过了那天我就二十八了,小辈里就我一个没结婚,你猜猜他们能唠叨多长时间。”
听这话的意思,是闻海还没向家里坦白性取向的事。
柏云旗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阿姨叔叔也是为了您好,您多听几句唠叨怕什么?”
“我听唠叨可以。”闻海循循善诱,“但他们唠叨我肯定也得跟着唠叨你,小伙子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啊?有女朋友了没?哎呦闻海你看看人家都有伴儿了你再看看你……”
“我、我没有。”柏云旗忍不住打断他,“真没有。”
“那为什么没有?你可不要学闻海啊,这孩子老不让人省心了……”
“……”
“帮不帮忙?”
“帮,帮。”柏云旗咽了口唾沫,“您工作忙没时间,有心相亲无力回天……这么说行吗?”
“乖。”
“……”
第13章 寤寐
临近期中考试的时候,柏云旗被吴广铭和方蕙逼得教室办公室两头跑,每次一脸倦色地回来后就往桌上扔一大摞批改好的卷子,刘新宇刚开始还拿那卷子叠飞机叠青蛙,后来发现供求量太大,就改成了只拿方蕙的卷子——物理女神手写的卷子不光是字好看,纸质还好。
于此同时,柏云旗见识到了真正的神级学霸——孙淼,是怎样一介弱女子的身躯超越着人类极限。
这位妹妹不仅超额完成了每日定的期中考试复习任务,还额外兼顾着方蕙出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搜寻出来的物理题,偶尔去参加了一场英文演讲比赛,隔了两天就被校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塞了一个全省一等奖的奖杯。
“你每天睡多长时间?”柏云旗打着哈欠在演草本上推公式,困得双眼皮都快成几层褶子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
孙淼在翻方蕙找来的文献,随口说:“四五个小时吧。”
柏云旗:“……”
孙淼偏过头去打量柏云旗,那人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小白脸”,因为长期失眠多梦憔悴得一塌糊涂,苍白的脸色被透过窗户的太阳光映得能看见脸颊皮肤下的血管壁,配合着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郁让人禁不住母性泛滥,不由叮嘱道:“你少熬点儿夜,脸色这么差。”
柏云旗拎着一张草稿纸愣了几秒,犹豫地点了下头,“……哦,知道了。”
孙淼看他腼腆又无措的样子笑出了声,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蛋扔给了他。
交完卷子后,柏云旗被方蕙赶回去上课,路过一间教室时,里面正在上语文课,老师站在讲台上抽查古诗词背诵,他闲着没事干不想回去听生物老师那个更年期妇女叨逼叨,反正有方蕙当挡箭牌,索性就趴在那间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发呆。
有个略显结巴的声音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飘了出来:“参、参差荇菜……左右流、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求……”
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柏云旗慢吞吞地回过头看向窗口。
语文老师耐心地说:“再想想,想着意思背,一个人心中有一个惦念却得不到的人,每晚躺在床上……”
“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一声迟来的雁鸣划过了高空,落叶和冬风狭路相逢,照面打得不尴不尬,把一场连绵三天的秋雨当成了饯别礼。
柏云旗因为月考成绩期中考试被安排到了二考场,也许是气氛使然,考场莫名充斥着紧张感和压迫感,所有人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着卷子思考,笔尖游走的声音几乎从未停下。
写完英语卷子后,柏云旗活像上刑似的百无聊赖地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无意间瞥到了斜对面的两个人偷偷打着暗号对答案,跟着两人的动作扫了眼自己的答题卡,又仔细看了遍阅读题的文章确认答案——那两位错的好像有点多。
同样无聊透顶的,还有等在校门口的闻海。这位身上没带烟,嘴里嚼了四块口香糖,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说有笑,跑跑闹闹,还有男生女生拉着小手的,有对小情侣走到自己车边,隔着单向太阳膜没看见车里有人,女孩借着车窗反光整了下头发,男孩顺势亲了下她的额头。
车里的闻海:“……”
过了今天就当了二十八年单身狗的大龄男青年顿觉被世界糊了一脸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