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番外(254)
两个要跑路的小股东被押在会议室,柏云旗过去的时候正寻死觅活要报警,好话说尽了还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峰哥——就是柏康最信任的亲信把一个厚信封和两个文件袋递了过去,柏云旗漫不经心地往会议桌上一倒,花花绿绿的照片铺散开来,两人见得了人的见不了人的“亲人”都在里头,还有几张薄薄的纸,印的是几个银行账户这一年来的流水,来来往往的数额有几个零柏云旗这天天和数字打交道的都一眼数不清,看来这“小股东”的心不比冯婵婷小多少。
“这几天柏董身体抱恙,公司要忙的事很多,两位都是老人了,要出力的地方还请多上点心……我看两位住的地方离公司都挺远的,不如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吧,一家老小的事不用操心,公司会安排好的。”柏云旗语气依旧恭敬,甚至带了点无害的笑意,“刘总的大儿子快结婚了,一辈子的大事,是得多找点人帮忙张罗一下。”
从会议室出来,柏云旗接过峰哥递过来的另一份文件,吩咐道:“吓唬一下就行了,别真把人关着不让走动,只要不出区暗中派人跟着就好……哦,还有个事。”他说完微妙地顿了一下,自己先笑了,“有女同志让我使唤一下吗?咱们这品味就算了,找个姑娘帮忙去买件首饰吧,公司报销。”
峰哥原本欲言又止的神色忽然成了一片空白,愣了半响,问道:“您准备干什么?”
“不是说刘总的大儿子要结婚了,快大喜的日子出了这种事,总得有个表示。”柏云旗说,“柏康家关起门自个儿丧就可以,别再去给别家找晦气。”
峰哥重重叹了声气,说:“我比你大十六岁,占个岁数的便宜,叫你一声弟弟,可以吗?”
柏云旗一点头:“您随意,峰哥。”
“弟弟,你爸……柏董这辈子,什么都算计上了,就是忘了一件事。”峰哥盯着柏云旗的眼睛,“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都不能做得太绝,别把人逼到绝路。人要是真没路走了,那干的事就算不上人事了。”
他指了下柏云旗的胸口,“你这份心,得一直留着,柏董这辈子是对不起你,但你不能像他。”
他这辈子对不起你,但你不能像他。
柏云旗在柏悦身旁坐下时,又想起了这句话。一个在同龄人里身形高挑的小女孩神色慌张地出现在楼梯口,天蓝色的长裙已经染上了几点泥渍,脸上挂着泪痕,惶惑的目光在走廊里环顾一圈,朝柏悦跑了过来。
“嘘——”柏云旗把手搭上她的肩膀,食指放在唇边,“别吵,让你姐姐休息一会儿。”
柏晓滢这四年多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从前的美人坯子已经成了个小美人,她早就忘了当年在海洋馆和柏云旗的一面之缘,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是谁?!我爸爸呢?!”
柏悦被吵醒了,皱了下眉,烦躁不耐的目光看向柏晓滢时骤然温柔下来,轻声道:“滢滢,过来,来姐姐这儿,咱们不怕。”
她搂过柏晓滢,对柏云旗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意有所指道:“公司的事,麻烦你了。”
柏晓滢害怕地问:“姐姐,他是谁?他是不是就是妈妈说的来抢……”
“嘘。”柏悦点了下柏晓滢的嘴唇,回过头对柏云旗潦草地笑了一下,“小孩子开玩笑的话,别往心里去。”
“晓滢十岁了吧,时间还真是快。”柏云旗点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柏悦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僵住了。
“我是你爸爸雇过来帮你姐姐干活的。”柏云旗温声对柏晓滢说道,“不用怕,我抢不走你们什么。”
“哦。”柏晓滢眨眨眼,“那你是大姐的秘书,是吗?”
柏云旗没答话,无所谓地笑着。
柏晓滢瑟缩地往自己大姐怀里躲了一下,柏悦刀尖似的目光割过柏云旗的脸,淡淡地说:“爸下午醒了一回,说等允许探视的时候让你单独去见他。”
她和峰哥一样,把“单独”二字咬得格外咬牙切齿。
“滢滢。”柏悦不由分说地把柏晓滢推到柏云旗面前,“这是你哥哥,叫哥哥。”
柏晓滢又要往柏悦怀里躲,被强硬地摁在了原地。
“叫哥哥。”柏悦提高了嗓音。
“哥……”柏晓滢扁着嘴,泪花在眼眶了打转,“他不是我哥哥。”
柏悦抿着嘴唇,法令纹连着唇缝成了一条刻薄的弧线,宣布主权般地朗声道:“叫哥哥!”
“哥……”
“何必为难孩子。”柏云旗看够了笑话似的,对柏悦客气地回敬,“我本来也没什么身份。”
病房里的护士走了出来,公事公办地殷勤着:“病人已经醒了,柏云旗是哪位?病人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