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番外(214)
终了,一场雷雨天莫名其妙的大火彻底结束了这“地王”辉煌悲壮的一生,从此桐城又多了栋人人走过去都要翻个白眼说句“劳民伤财”的烂尾楼。
这半栋大楼和几家成型的门面房一直扔到现在,找不到人接盘又舍不得拆,为众多流浪者和艺术人士提供了生存和生活的素材,也终于成了罪恶的“温床”——今早六点半,一辆省外自驾游的车准备连夜赶到桐城城区歇脚,开到这栋烂尾楼前时车前闪过一道“鬼影”,昏昏欲睡的司机吓得汗毛乍起,提到嗓子眼的心刚落到支气管,身后炸响一句声嘶力竭的“救命”。
司机壮着胆子停下车,隔着起雾的车窗往后方看了一眼,顿时手脚发软地瘫在了驾驶座,心里叫苦着这他妈还不如是个女鬼——躺在自己车旁边的,是个赤/身裸/体的姑娘。
睡在车后座的司机妻子被这一连串诡异的动静吵醒了,跟着司机看向车窗外,尖叫声比那位“女鬼”还要凄厉。好在是尖叫完,这两位没有“肇事逃逸”也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夫妻俩把失去意识的女孩抬进车里,送进了城西的五院。
大白天公路旁出现一个赤条条的姑娘,市二分局的刑侦队接到报警就守在了医院,那女孩中度营养不良,整个生/殖系统从里到外都血肉模糊,经过抢救清醒后精神崩溃,语无伦次,躺在病床上拔了输液针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脸,被打了针镇定剂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才说出几句囫囵话——她是半个月前被一个黑车司机拐骗到那栋烂尾楼里的,那烂尾楼的地下室里还关了好几个女孩,她猜到黑车司机每天给她们的食物和水里可能有安眠药或者“让人变傻的东西”,尽量饿着自己保持清醒,今早那人发泄兽欲时估计是接到了自己上司的电话,刹那完成了从“人面兽心”到“点头哈腰”的转变,提好裤子就急匆匆离开了,没注意自己皮带上拴着的钥匙串上少了枚旧式锁的钥匙。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叫不醒身边的人,有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姑娘被关久了有耐药性,勉强清醒着让她自己赶紧跑。十分钟后,走投无路的女孩在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赤着脚追上了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越野车。
如此惊天动地的大案,市局全员待命是必须的,省厅的特派员都已经等在局长办公室了。连轴转了两星期的闻海睡到自然醒,被找上门的燕婉女士捯饬一番拖上了新开的步行街帮忙提包,走过五家店试了十一身衣服,在即将放弃人生时接到了让他“要不十分钟之内出现在现场要不卷铺盖滚蛋”的命令,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想想,这栋楼和闻海也是新仇加旧怨的老相识了。
“那个女孩说嫌疑人在早上六点左右接到了一通电话,态度恭敬,说的是‘我马上去接您’。”闻海蹲下身,“‘接’这个字的语境很特定,我猜嫌疑人很可能是个司机……而且你看这串脚印。”
柴凡文:“这是最新的一串脚印,如果是凶手的,看步距和鞋码他身材应该不高,距那女孩所说,大概一米七左右,但凶手每次来都戴着口罩,她看不见脸,听声音年龄不小了,有烟嗓。”
“那女孩多高?”
“一米七一。”
“被发现的那群女孩里都超过一米七的吗?”
柴凡文想了想,“现在没具体数据,女孩都没穿衣服我们去不方便,我刚刚远远看了一眼,最矮的比晓月低一点”
“晓月也是一米七一,那这些女孩都不矮。”闻海略略思索,“缩小排查范围,本地人,身高一米七左右,文化水平中等偏高,未婚……不是,最可能是离异。平时性格懦弱谨慎,话不多,让人感觉有些神经质,爱穿正装包括皮鞋,可能会戴一块和他工资水平不符合的名表……这地方他这种身份的正常人不会这么熟悉地形,先从当年接触过这个项目的机关领导还有私企业主的司机查起。”
“对,就是这个表!”柴凡文兴奋又纳闷地一拍手,“那女孩是说凶手带了块表,她不认识牌子,但记得标志……你怎么知道的?”
闻海:“来的路上我看了二分局的人发来的问询笔录,里面提到了,那女孩还说嫌疑人穿的是西装,这种时候穿西装,是为了得到一种高人一等的征服欲,他不会让道具的廉价感破坏这场表演的完美性的。”
柴凡文被他的用词激得心里发毛,把一张照片递过去,说:“这是女孩凭记忆写出的那个表盘上的标志,你看看你认不认识。”
“我找个专业人士问问。”闻海想起自己离开时面有愠色却还微笑告别的燕婉,顺着想起了将近一年没见的闻泽峰,莫名心虚了一下,掏出手机看见了屏幕上的日期和备忘录提醒事项上写的“明天下午六点半航班到达”,还是没忍住,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