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番外(12)
“……”闻海糟心地看了眼身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快步入青年阶段的少年,不知道这孩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满门抄斩的孽犯到了柏康手上。
多大仇啊。他看着前面的路想。柏康那王八蛋前十几年违法乱纪钻政策空子搞走私,这十几年又搞投资玩命洗白,财经杂志的富豪榜都混上去了……结果自家小儿子还没吃过肯德基。
“那必胜客呢?”他又问了一句。
“以前同学过生日时……给我过一块。”柏云旗不自在地看向车窗外面,画蛇添足地找补道:“我也不爱吃。”
正好前面有家步行街,闻海踩着最后三秒绿灯拐了个弯,说道:“走吧,哥今天请你吃肯德基,正好我也想吃了。”
他后半句话这样说,柏云旗就算他给面子也得老老实实跟着他。两人从停车的地方往肯德基走还有两百多米,路边的美发店在放一首英文舞曲,和两人擦肩而过的非主流小青年摇头晃脑地跟着唱了几句,对惊诧地看着他的柏云旗笑了一下,吹了声口哨。
那一瞬间柏云旗突然有了掉头逃跑的冲动——他没吃过肯德基也没吃过必胜客,没听过这些节奏鲜明的舞曲,他穿着他妈随手买给他的一件又一件印着大牌logo、价格高昂的衣服,却又对这个日新月异的大世界一无所知,原本已经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几分钟内溃不成军,险些在闻海面前丢盔弃甲。
“我不能跟着他去。”他想,“我连菜都不会点,我不能再丢人现眼了。”
他刚稍微停顿一步,闻海就转过了头,催促道:“快点,到那儿又得排队。”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柏云旗的肩膀几步把人推到了前面。
“走吧。”闻海说,“也就你这么大还能吃出这儿的味,像我这么老的吃一口就得担心三高。”
柏云旗惊惶地回过头看他,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闻海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自言自语般说道:“就是这个年纪了,错了还能改,改了还要错,没人会怪你,都是这会儿过来的,我当年被请家长闹出的动静比你牛逼多了。”
说着他屈指一弹,在柏云旗脑门上留下个浅浅的红印。
“走了。”闻海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淹没在指尖浓烈的烟草味中,“吃完赶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5章 心忧
风平浪静的四个多星期后,流传在刑侦队传说中的“黑色九月末”如期而至——九月底那几天是个永恒的案件爆发的高峰期,年年这时候警匪两边都忙得脚不沾地,估计都赶着要放国庆七天假。
闻海忙得一个人被两起偷窃案拆成四个人用,眼看着累瘫在办公桌后面,报警中心那边又来了电话,说又出了人命案子,让市局刑侦队务必迅速赶到。
“蚊子你听说了吗?”闻海的同事敲了敲门,探进来个脑袋喊道,“天丰小区那边出杀人案了!”
刚想补一觉的闻海连手指头都不想抬,骂了声“操”,强撑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柴凡文,我让你去叫闻海……呦,蚊子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方队长在闻海头上摸了下,“没发烧吧?”
“没事。”闻海掐着鼻梁,“这几天有点累了,现在就去天丰小区那边?”
“天气热,早去早回。”方队长隔着窗户瞅了眼蓝天白云和正是毒辣的日头,颤颤巍巍地叹道:“这天啊,尸体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柴凡文犯了牙疼一样地强笑:“方队,这你可别乌鸦嘴。”
警队有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如临近放假时不能提“案子”、“死”、“杀”这种字,还有出现场前不能提“腐”“烂”这些字眼,总之集各大封建迷信的毒瘤于一身,恨不得天天供着观音和关二爷,八百年别出一个杀人案。
但偏偏这封建迷信还有它自己的的道理,约莫是风水不好,桐城市市局刑侦队盛产乌鸦嘴,从实习警员到队长,说的话只要和案子沾了个边,张嘴就是在嚎丧,一嚎一个准。
闻海尚有睡意的大脑刚走进楼道就被扑鼻的腐臭味熏清醒了,那味道冲得辣眼睛,他赶紧捂住鼻子拉着柴凡文两人退后了几步。
柴凡文幽幽地看了方队长一眼,瓮声瓮气地说:“方队这乌鸦嘴也是天下一绝。”
方队长也被熏得够呛,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也退了过来,苦笑不已:“唉,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说咱能提前放假老天爷怎么就没听见呢。”
法医中心的法医看见警车,急忙带着人赶了过来,为首的是方队长的老同学齐军,外号“死人脸”,据说是当法医二十几年和尸体同化了,不谈工作时面部表情和尸体没什么两样。这会儿不假颜色地讥讽道:“你们刑侦队换这新司机水平不行,再晚点死者就该自然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