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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生认为,只要江弃没有把他一枪崩了,那就是有机会的。
临出国前,温如生漫不经心地调侃江弃:“要是你三十岁还没等到你那个消失的爱人,不如我们就凑合过呗?”
可江弃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温如生的手上戴着一枚和江弃相似的戒指,所有人都觉得,那是温如生和江弃的定情信物。
只有他和江弃知道,那下面藏着一个和江弃相似的纹身。
温如生认为那是他们的共同符号——他们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温如生的哥哥。温如生好像借着这个符号,把江弃也绑住了似的。
他觉得只要江弃没有把他的手指剁了,那就是默许了这一切。
温如生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从来没有默许,没有放纵。
江弃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所谓的爱。
温如生以为自己在借着他哥的名义和江弃纠缠不休,其实正好相反,他是在借着和江弃的纠缠,试图摆脱回忆里那个只剩下骨灰的人。
而江弃看得很明白。
直到出国前,温如生借着发。情期,用几乎无人可以拒绝的信息素去勾引江弃,可还是被推开了,他十分不解地问江弃:“为什么?”
江弃蹙着眉,对于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香味似乎非常抵触,整个人看上去烦躁又冷漠。
“温如生,不要演得太过,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温如生气笑,哭闹着,非要向江弃表达爱意:“我都这么死乞白赖地缠着你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不爱你?我都想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跟你白头到老,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
江弃任凭他发疯,抓住温如生张牙舞爪的手脚,给他注射了抑制剂。
冷静下来的温如生却没有黯然离去,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为什么呢?”
江弃却只是不冷不热地看着他,漠然,却又笃定。
“我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我看见过。”
燕也然或许没来得及教会江弃怎么和自己的爱人白头到老。
但燕也然那双眼睛,早早地就让江弃感受过爱。
没有人有那样的赤忱与勇敢。
江弃的起点太高,打从一开始他就被最好的人用尽全力爱过,此后的人生,他都不可能再为任何拙劣的假象蒙蔽。
他知道真正的爱是怎样的。
那次胡闹之后,温如生好像消停了。
在外界看来两个人要么是分手了,要么是隐瞒大众结婚了。可其实,这么些年,温如生给江弃的所有消息都是有去无回,每一通电话都会在半分钟以内被挂断。
他们的联系断在了温如生的把戏被揭穿的那一刻。
所以严格来说,这也算是多年来第一次,他们的对话超过了两分钟。
可能是江弃的沉默已经太久,久到温如生打了个哈欠。
“干嘛不说话?扫墓扫墓扫墓——哦,这是默许了是吧?行,你等着,我现在去买套,扫完墓咱们就——”
“温如生。”
江弃想过很多说辞,委婉的,生硬的,柔和的,冷肃的。
各种可能被温如生奇怪的脑回路屏蔽的道理,他全都设想了一遍。
他知道温如生是那种一定要疯给所有人看见的人,越是拒绝,他越是能折腾。
所以江弃最后没有选择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只是简短地说了句:
“我等到他了。”
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很短暂地一声笑。
随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啪的一下。
好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几近死寂的沉默后,温如生才缓缓吐出一口烟,褪下了他的轻浮调侃,冷冰冰说了声:
“妈的,你运气真好。”
*
江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又是怎么把房子里所有燕也然的东西偷偷运到书房,更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总之现在,他的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江弃总觉得朦胧中听见了燕也然的声音,可是眼皮子厚重到根本睁不开。
那点被洗衣粉洗涤过后残留的浅浅的清香,是他唯一能捕捉到的燕也然的味道。这些天被他藏起来的,克制到骨头里的所有欲望都在爆发的边缘。
有那么一瞬间,他耳边响起燕也然的声音。
说,江弃,你好黏人啊。
江弃突然感到紧张,甚至有些惭愧。
他是不是不喜欢这样?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成熟?我怎么这么不会控制分寸?燕也然到底喜欢什么样子,他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这些问题好像魔咒一样,这几天就一直挥之不去。
但现在江弃忽然觉得不甘心。
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他不可以这么缠着他吗?
江弃总是绷紧的那根神经嚓啦断掉,被认为是连子弹都打不穿的那股子硬气也忽然软下来,二十八年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