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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燕也然听到江弃说爱他,也会害怕。
害怕每次江弃在说“我爱你”以前,总要先说一万遍对不起。
“可是我们都知道,对不起没有用,我宁愿你说的是一万遍你爱我。”
燕也然说完这句话,忽然感到肩头有一阵很明显的湿热。
他愣了一下,然后尽可能温柔地打趣说:“江弃,你在哭吗?那你让我看看,如果你哭得足够伤心,那就抵消一万次对不起,好吗——”
燕也然这么说着,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后愣住。
余光里那一抹猩红吓得他呼吸一滞。
他再要仔细看时,江弃却偏过头,又用力抱住他,挡住他的视线。
“江弃,你怎么了?你……你生病了吗?”燕也然想确认一下,他肩头是否留下了江弃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去医院吧,去医院——”
“我没事。”
“你有事!你都吐、吐血了!”
江弃自己也很错愕。
他擦掉嘴角的余血,有些固执强硬地抱住燕也然,不肯让他看见。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到底在干吗?不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所有事情不是都解决掉了吗?我说了我不难过,真的真的!我告诉你好了,江弃,我就是没出息,我这个人就是没出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在乎。坐没坐过牢又怎么样?燕家有没有遭到报应又怎么样?我什么都挺过来了哪里还在乎这些!”
燕也然又气又急,但是推不开江弃,他只能失控地骂起来,所有情绪在顷刻间爆发,“你真的是王八蛋,你气死我好了。闷嘴葫芦,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已经说了不在乎不在乎,你就是不听。你要在心里憋多久?好,你想记你就记一辈子吧,你就一辈子吐血一辈子想着那十年去过,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死不死我也不管了,放开,放开我——”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然然……”
江弃很无措,其实也有些无辜。他一直还没来得及讲什么,但燕也然太了解他,好像对他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心事全都了如指掌。
江弃自己都BY育訁。没料到,他会因为无法改变的过去,而自责到憋出一口心头血。
结果燕也然却像是提前有所预料似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把早就预备好的腹稿劈头盖脸给江弃砸过来。
砸得江弃整个人都呆住。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案子已经在重新审理,燕家那边,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但我知道这没有意义,也远远不够……”
“你还说!”
“然然,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我不是要再纠结这些的意思……我想听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江弃几乎恳求着,问他,“你教教我,我很笨。”
燕也然咬了咬嘴皮,是真的很着急,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就,好好爱我,会不会?”
“会。我爱你。”
“不是嘴上说的。是要真正地,像别人谈恋爱一样,好好地爱我。不要总看着过去,要爱我现在。江弃,我们才二十八岁,这辈子这么长,你要爱我的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爱我的所有以后。”
“会的,我——”
“不要打断我!”燕也然拿出了他的那股子气势,强硬地说,“江弃,你就记着,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对我笑,要让我开心,不要再拿那些我根本就不在意的事情每天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想给我安全感,就做一些对我们未来有意义的事。”
“好,我答应你。”
“那你亲我。”
江弃愣了一下。
他的嘴里仍然有腥朽的味道,他不敢和燕也然对视。
结果燕也然说:“骗子。”
江弃立刻松开他一些,吻在他的脸颊上,认真地说:“我们回去,好吗?”
“回去哪儿?”燕也然一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就又惊又怕,说,“去医院!”
江弃。寓言。第二次见识到燕也然温柔的强势。
比那天他对严平秋的气势还足。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那口血,正是吐掉的江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的郁结。
他心甘情愿被燕也然驱使,听到燕也然骂他,他感到某种很实在的安心——燕也然的情绪终于不是隔着一层欲说还休的保护层。
江弃点头,说:“好,去医院。”
离江边公园最近的医院并不算远,他们很快去了,挂的是急诊。所幸今天人少,很快轮到江弃。
他们做了检查,开了药。燕也然反反复复跟医生确认,保证江弃真的没有什么顽疾在身,就只是气急攻心——气的是自己,急的是燕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