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番外(75)
两人又一阵嬉笑打闹,半响严律己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情绪也变得沮丧。——“其实我前两天就放假了。”
“我知道。”
“我还去了柳庄的白石坡。”
“我也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严律己有些不满地从他身上下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着我?”
“没有,”郑庭深翻身上前把他搂住,鼻腔里又充斥着淡淡的好闻的气息,是独属于严律己的味道。——“我前两天去药学院找你了,你的师妹说你已经放假。”
“那你知道我去白石坡干嘛吗?”他将手机里的图片调出来,一一向他展示。—“这些成片成片的农田,因为你们的生化垃圾,所以彻底荒废,本该种粮食的地方现在长满了杂草。”、“这个小女孩,五岁,一天的书也没读过,也没有爸爸妈妈。因为她是一个‘怪物’和她做朋友的则是另一个‘怪物’”
严律己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途中又停下来道歉。—“我并非故意要在这种欢好的时候谈论那些令人扫兴的事,但是郑庭深,你知道吗?从我见过这些以后,我脑子里就一直忘不了这些东西。”
“我理解你。”郑庭深禁锢住他的双手,不让他捶打自己的脑袋,“是我们做错了,我们才应该是那个良心受到谴责的人。”
语毕,一行热泪从严律己的眼角缓缓滑落。—“开蒙的时候,我那时的父亲送了我一本书,那是他做交换生时从国外带回来的书。尽管我看不懂上面的字,但他还是抓着我的手,翻到了某一页,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念——‘最要紧的是,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再其次是永远不要互相遗忘。’”
郑庭深的喉咙发紧,“他是你的人生标杆么。”
“对,即使后来发现我不是他儿子,即使他和我妈离婚,即使他十几年来从没看过我,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温柔、善良又有才华的父亲。”
郑庭深变得沉默不语,严律己又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的生活,随着年岁的见长,那些本该模糊的记忆在他脑子里反而越来越清晰,因为那是他仅存的一段完美无憾的童年回忆,他无法忘却。
“过年时我们会回老家,是他的老家,他会带着我放烟花,从年三十的晚上放到大年初七,其他的小伙伴都羡慕我可以天天放烟花。”
“他会把我举到头上,带我逛庙会,买我最爱吃的糖葫芦,回家前又偷偷约定不要告诉妈妈。”
……
不知讲了多久,讲到严律己自己都睡着了,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透的泪。郑庭深俯身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眸中思绪未明。
大年三十的晚上,母子俩在外头吃了年夜饭就打道回了府,家里一直没有守岁的习惯,所以吃完饭后俩人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严律己今年还不算孤单,因为有小蝴蝶陪着他,但他总是忍不住要想,郑庭深现在该干什么呢?要应酬吗?要喝很多酒吗?会被亲戚问有没有结婚,什么时候结婚么?
殊不知,他在C市思念着对方,对方也同样在想着他。凌晨两点时,一通电话将他叫醒,他睁着朦胧睡眼,跑去玄关处给人开门。
“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彼时严律己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郑庭深将大衣脱下来披他身上,将他裹紧,“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严律己半梦半醒间跟着人家走了,车上他又因为抵制不住困意而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是耳边传来震天响。他睁开眼,恰好一朵盛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
第四十九章
那朵烟花璀璨异常,愣是照亮了这一片的天,熄落时闪耀的长絮又化作点点星光融进了黑夜里,紧接着是下一朵腾空而起的烟花……
严律己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已然醉倒在头顶的火树银花中,满眼都是着迷。郑庭深悄悄打量他的侧脸,看那对浓密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扑扇,看那根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看那双红润的薄唇微微勾起…他也跟着抿了下嘴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着但不点燃,只把烟头抵在舌尖细细摩擦。
一小时后烟花秀结束,严律己仍意犹未尽,侧过头去看郑庭深时正好见他把嚼碎的烟草吐出来,烟灰缸里是早被拆分得七零八落的香烟“尸体”。
“烟瘾犯了?”
郑庭深摇头,“不是烟瘾。”
严律己正想问那还能是什么,后脑勺就猛地被一只大掌按住,随后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倒向郑庭深。郑庭深低头重新打量了他一遍,喉结浮动,纵身吻住了他。车厢狭窄,严律己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眼尾泛着氤氲的绯红,修长白净的手掌无力地捶打在玻璃窗户上,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