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5)
每一次呼吸,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铁钳掐住喉咙,连同气管和肺部都被强烈地挤压。
这个世界三类第二性别之中,Alpha和Omega尤其对信息素感知敏锐,身处这种环境对于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是一种酷刑。
颜越作为侍候的一方,每天上工之前都会被注射特制的高浓度抑制剂。
保证他即使在最混乱的状况下也能以清醒的意识接待客人。
他望着那猩红色拉开一点缝隙的绒布帘帐,程幻舟没有任何动作,西装三件套都好好地挂在身上。
不是吧?颜越感到荒谬,他真的只是来“看”的吗?
颜越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他起初还站在帘子外等,等待临幸,后来架不住腿酸,便席地坐在门口。
再后来,帘幕后的人都进进出出换了好几波,他眼睁睁看着面泛桃花的男女从他跟前熟视无睹地走过……
他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被他垫在脑袋下面的手已经彻底麻了。
颜越睁着迷蒙的眼环顾四周,发现昨晚那些形状疯癫的欢客们早已走得差不多了。
整座大厅在黎明的金光中显得空荡而安静。
——程幻舟呢?
颜越瞬间醒了觉,顾不得酸麻的手臂,一激灵跳起来。
他踉踉跄跄地掀开背后的帘子,却呆住了。
他目睹程幻舟以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姿势倒在沙发里,双目紧阖,似是睡着了。
就在颜越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程幻舟蓦地睁开了眼。
他眼里满是红血丝,目光发寒,那样子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他毫无波澜地看着颜越,又好像压根没看见他,而仅仅是注视着他面前的一片虚空。
良久,程幻舟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难言的疲惫。
“去,楼上开间房。”
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了眼,整个人摔进了体感并不舒适的沙发里,像是累极了砸下去那样,发出很重的一声。
程幻舟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
他从雪白的被褥中睁开眼,花了将近半分钟时间等待自己的意识回笼。
入目是富丽堂皇的酒店装潢风格,嗯,很熟悉。
之前浑身上下那种几乎将他整个人烧起来的燥热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后颈和腰腹处麻木的酸疼,是他昨天蜷在那张小沙发太久扭到的。
他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然后慢腾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他仍旧穿着昨天的衬衫,原本光洁的面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纽扣掉了一个,上面星星点点沾着红酒干涸后的印记,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挂在床边的椅背上。
暖橘的余晖从半掩不掩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程幻舟穿着白衬衫的半边上身和背脊上。
有一种奇异的圣洁感。
他像是终于从地狱回到人间。
程幻舟拎起西装自己套上,随手拨了拨睡得七翘八歪的头发,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这间房是套间,卧室外有一个独立的吧台。
他一开门就看见颜越靠坐在吧台边,手一点点地撑着头,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颜越揉了揉鼻根:“学长……你醒啦。”
他扶着墙从地上坐起来,露出一个好像有点高兴的笑容,殷勤地问:“你饿吗?需要吃点什么吗?”
程幻舟说:“困得话就进去睡会儿吧,我走了。”
“啊?”闻言,颜越睁大了眼,瞌睡顿时醒了。
“可是这间房是开到明天早上的呀,您不用这么着急走呀。”
光这一间房的价钱就抵得上颜越半个月的工资,程幻舟说不住就不住了?
程幻舟没说什么,他懒得理这个聒噪的小服务生,随手把抑制贴撕下来,露出苍白干净的后脖颈。
几近透明的皮肤下腺体的位置微微凸起,周围缠绕着淡青色的血管。
在混杂着香水、酒精和各种从欢客们身上带来的信息素的房间中,颜越忽然嗅到了一股非常浅淡却极具辨识度的乌龙茶香。
那是作为Alpha的程幻舟信息素的味道。
“结束了。”程幻舟将抑制贴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剩下一句话被留在砰然关闭的房门后——
“赶着回去上课。”
这句完全是屁话。
颜越无言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豪华套间内,再不能更清晰地感受程幻舟的敷衍。
今天是周日。
他上什么课?上个鬼的课啊?
颜越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再次确认,他真的搞不懂程幻舟在想些什么。
颜越还在愣神的功夫,程幻舟已经结完账离开了白夜城。
他径自穿过马路上拥挤的人潮,走进地铁站。
C大在S市的东边,地段不算偏僻却也称不上热闹,离市中心有七站路左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