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327)
因为谢清呈反抗的太过用力,贺予一只手掐不住他,又猛地抬起了另一只还戳着针的。
顿时吊瓶针头都戳歪了,刺破了血管璧,错误的注射似的他手上迅速肿起了一个狰狞鼓胀的淤青肿块。
谢清呈无疑也看见了,他觉得贺予真他妈病得太重了。
他也不能再动,再动估计贺予能把整个盐水架子都掀翻在地。
谢清呈只能半撑在贺予的病床上,咬牙低喝道:”我好好讲道理你又不听……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予的眼神闪烁一下。
问到点子上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让谢清呈走。可让谢清呈留在这儿,面对这人冷静到可怕的样子,又只会更增他的气恼。
所以他盯了谢清呈一会儿,忽然拽住谢清呈的头发把他拖过来,拖得离自己更近。
然后,似乎是为了不让谢清显再开口气他,又或者是回魂的 Jack 想要向浮板上的 Rose
索回一点冰冷中的温热。
再或者,他是起了冲动,想要感受苍龙与自己一样的血肉肌骨。
总而言之,贺予最后不顾谢清呈的反抗,脑筋抽了似的,怀着满腔的伤心难过与愤恨,径自朝着谢清显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
“别动。” 这个吻无声又激烈,因为谢清呈一直在挣扎,他干脆用那只戳着点滴的手一起把谢清呈连逼带拽地抱上了狭小的病床,折腾得输液管都反流鲜血了,他也浑不在意,好像那血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他抱着他,让他坐在床上,仰起头来亲着他,那个吻是前所未有的灼热,滚烫,好像打算用这种方式唤醒这世间唯一能懂自己的同类。
他亲着他,那么深入,那么热烈,却又像是礁石上的恶龙在哀鸣,希望能在渺渺天地间得到一点点的回应。
可是谢清呈又冷淡的不回应他。
谢清呈果真没有因为那个秘密的诉说,而有丝毫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
贺予只觉得自己是寻到了另一头龙,可是那头龙像是岩石像是冰,无论他怎么拱他蹭他,唤他挪他,拿爪子挠他,对方都闭目沉吟于幽冷的山湖洞中。
任由他胡闹着。
贺予满腔的怨怼心中的空调好像更大了,再也填不满似的。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在身体的纠缠中得到一点点可怜的安慰。
他含着吮吸着谢清呈的嘴唇,深探进去缠着谢清呈不肯回应。
他的舌尖,他用的力气那么大,侵入的是那么莽撞,两人的口腔内很快就有了铁锈气息,但也不知道谁的血。
亲吻间微微缓了口气,贺予近距离看着床上谢清呈的脸,他们的唇分开时发出令人情动心跳的脱胶声,却还挨得特别近,轻动一下就能碰着的距离,吻得湿润饱满的唇瓣间萦着暧昧灾热的气息。
贺予喉头上下滚了滚,黑眼睛里的颜色更深了。
他又下意识地想对谢清呈用血蛊,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刚出来,便又下去了。
有一件事,谢清呈没有想错。
水库自白,对于谢清呈而言,只是讲出了那些尘封多年的故事,从暗处走到明光里。
除了多一个人知道,一切都没什么改变。
但是对贺予而言,事情是不一样的。
贺予等同于知道了一个他过去全然不识的谢清呈。
他嘴上骂的再凶,说的再狠。
要说心里没有触动。
那是假的。
他仅是想到谢清呈在这样漫长的黑夜里还要冷静地站立着,亲手埋葬那些或许能换来他声名清白的秘密。
他就觉得,谢清呈是个疯子。
比他还疯。
比他还痛苦难言。
他很想泅渡过去,用自己湿漉漉的翅膀碰一碰他,小心翼翼地抱一抱他。
可是谢清显不要他。
谢清呈又一次拒绝了他。
贺于就不高兴了。
只是也不再忍心轻易用血蛊逼迫他。
——贺予一直对同类都是很好的,在成康精神病院内,他甚至为了拯救那些被困的精神病人而冒着生命危险冲进了火海当中。
他不愿意随便用他的能力,去胁迫一个与他能真正同病相怜的人。
所以他最终还是什么指令也没有下。
他只是在第一次接吻后,喘息着凝视着谢清呈的那双挑花眼,试图抚平自己散乱不堪的情绪。
可他越看着他,心却越乱,最后他又闭上眼睛,手搂着谢清呈,抱着他,再一次重重噙住了谢清呈已经被吻到温热湿润的嘴唇,深深地亲吻着他,仿佛要就这个吻缠绵着融为一体。
这样就不孤独了。
他们就都……不孤独了。
VIP 病房内没有其他人,这个吻因为无人打搅,因为劫后余生,因为男人的冷静回避,因为少年的咄咄紧逼而变得越来越放肆病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随着贺予的动作而迅速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