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接受了长达半小时的提醒与警告。
错过了一节课,回去的时候,教英文的周老师正好结束课程。
我的兴致不高,不是因为挨训,是因为别的。
这天放学的时候,杨骁依然在楼底下等我,我没有掩藏情绪,做好了和他说清道明的准备,杨骁看见我的脸色,过来问我。
“你今天进办公室了?”
我点了点头。
“挨骂了?”
“对。”我声音放小了点。
杨骁问为什么,我说是学习上的事,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供出来。
我不知道他信了没有,没有很快接我的话,而是短暂地沉默一会,再安慰我。
学习上的事他给不了我帮助,于是他就拿自己举例,如果他因为什么地方没做好了,下次就认真点儿,努努力,事情也就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了,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我毕竟和他不同,让他费心了,我想,我不该在他的世界里。
我跟他的脚步不同,他安慰我的方式都不对,不管是他要花那么多的心思来让我高兴,还是我自己的各方面原因,老实说,今天的班主任的话提醒了我,不是动摇,而是提醒,提醒我和杨骁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差距。
我们大不同。
“杨骁。”这是我第二次喊他的名字,上一次是和他在没有别人的画室里,他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说不知道,他凶巴巴又生气地吻了我,让我记住他的名字。
我记住了。
人的声音,就可以证明他的情绪。
我的声音是严肃的,我本人亦然,杨骁并不迟钝,他收起玩笑的脸,看向我的目光也陡然一变。
“我想跟你说件事,”我犹豫了下,他没打断我,而我却需要酝酿情绪,我说:“我们……断了吧。”
其实开始过吗?好像并没有,但你说从未开始,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我们只是……没有形式感地开始了而已。
他吻我那么多次,总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态度让我捉摸不透,而我能看到他插在裤口袋里的两只手,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我很尴尬,很为难,拒绝一直不是我的强项,我在想用什么样的理由他能接受,结果证明,是我多虑了,拒绝……怎么会因为你哪一种理由而变得好受?
那本来就是会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何况在我们之间。
“这几天……我是跟你走的有些近,我也承认我跟你在一起挺开心的,但是我想了下,我……”我没说完,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胆子说出来。
他吻了我,在高中部的楼下,在已经放学后的校园里。
他的手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怎么那么快地移到我耳朵后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思绪跟上了,嘴巴却被封住了。
我来不及说了,没说完的话,他就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知道我怎么了,我真的小看他,在这一点上,他让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再也没有张口的机会,他可怜巴巴,将自己放进尘埃里,求了我一件事。
“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但是我要定你,我恳求你,求你走下你的神坛,求你低下你的头,弯下你的腰,给我一个牵住你双手的机会,温知行,我能不能求求你,赐给我一场有你参与的恋爱。”自负与卑微交杂,他的话流转在我耳边,终于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想要时苦苦哀求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我也从未去揣测过,一直到今天,我都将他视为我的一个特殊的追求者,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小视了他,也小视了我自己。
不管怎么样,他哀求我的样子,对一个耳根子颇软的人来说,是要命的打击。
他爱我吗?也许没到那个地步。
仅是喜欢吗?好像更加说不过去。
他硬要闯进我的生活里,不管我拒绝与否,都并不打算退出,这样的执着,好像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被坚定选择的欢喜。
你瞧他面对我的样子,我的小警犬受了委屈,围在我的身边,脸上是做错事,求我不要扔掉他的可怜,实际上,他可知道怎么求得主人的心软和欢心了,大概是拿捏住了主人耳根软的把柄了,对症下药,好言好语,去讨一个期望的回应。
谁的影响更大?谁动摇的能力更强?我的老师培育多年,却没想到落在一个败类手上。
他会哭,我就会哄,他会吼,我就会宠,他如果柔声细语温柔可加,那我便无能为力,只剩下坠落了。
对不起,所有在我身上花费了心血的人。
我想,我大概要走下神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