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生也跟在我后面看了多次了,对业务也有了一定的掌握,他嘴快地回道:“爷爷,能办……”
他没说完,我走过来,把桌子上的信件全部装回蛇皮袋,男生傻眼地看着我,我没跟他解释,装完后蹲下来,握着老人家的手,对,这是我亲切别人的方式,“老人家,您不能办了。”
“我东西都带着了,还少什么你跟我说,我回家拿,我儿子要钱,张经理……”
我安抚他道:“老人家,您年纪大了知道吗,过了办理的年纪了,您儿子要是真缺钱啊,您回去跟他说,让他自己来,我来给他办,肯定给他办得好好的。”
“不能办了?”迟疑的老人后知后觉。
“不能了,年纪过了,不给了。”
老人家说:“我之前联系你,你说能办的啊。”
“我给搞混了,问过咱们领导才知道,过了五十岁就不给办了。”我把蛇皮袋递给他老人家,搀他起来,“您怎么来的?”
老人还沉浸在不能办理的失落里,回应我的声音十分失望,“坐火车。”
“家是哪儿的?”我们走到了外面,嘈杂声一片。
“恒河的。”老人家说。
我一听,道:“您也恒河的?我老家也那儿的,恒河到这里可远了。”
“嗯,坐两天一夜的车。”老人家抓着我的手:“小伙子,我这趟白跑了,真不给办吗?”
“给办,怎么不给?”我道:“您答应我,只要您儿子亲自过来,我就给他办,您我可办不了了。”
“办小点儿成不成?我不借多。”
我摇摇头,粉碎了他的希望,“老人家,您儿子缺钱,您就让他过来找我,我们年轻人在一起聊得开是不是?他缺钱了,要钱干什么的能说得清,到时候我一下给他办了。”
老人家再也没话说了,我给他送到了公司楼下的大门口,一路电梯下来,不知名的男生也跟着我,在一边搀扶着。
我对他说:“叫车。”
男生了然,掏出了手机。
我陪老人坐在石凳上,这男生很有眼色劲,去买了份盒饭过来,大中午了,都出来吃饭了。
我把盒饭递给老人家,老人家连摆手说不要,客套抵不过死板,我让他拿稳了,他要给我钱,我干脆把他的蛇皮袋捂住了,“恒河这两年发展的好吗?”
老人家知道我是老乡后,对我越发亲切了,“还是老样子,你多久没回去了?”
“十来年了,出来工作就没回去了。”
老人家看着我说:“真好,孩子真好。”
是的,能叫我孩子的,也是比我妈要大的人了。
“不像我儿,找不着工作,天天在家躺着,讨个媳妇,没房人不愿意。”
我大概了解了,向他再次承诺,会帮他儿子办好这件事,前提是他儿子亲自上门。
老人家说他回去问问,估计儿子不愿意,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不一会儿车来了,我让老人家上去,男生到前面跟司机交代好了去恒河,长远的路程,男生嘱托司机开慢点,路上对老人家多照顾,临走前老人家还抓着我不肯放手,说他拿什么报答我。
“我下次回去能看到您,能去蹭顿饭,就算您报答我。”我松开了双手,老人家和我再见,是个可爱的老人。
车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车水马龙的都市,一些慰藉要从年迈的人身上寻找。
是我帮了他,还是他安抚了我?
谁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好像从罪孽的深渊里短暂地喘了口气。
“行哥,你真是恒河的?”我旁边的男生问,他不说话,我都快忘了他的在场。
“狗屁,”我揣着口袋:“瞎扯的。”恒河?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来自那里。
男生点点头,自信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转头看着他,“你知道?多稀罕。”
他没说明白,变聪明了,只是语气着急了起来:“不过这种事情,被老板知道的话……”
“你再去告状一次?你的确有那个本事。”我随意地说。
他马上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管你有没有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有那么在意,不过他有点后遗症,这是好事。
我只是破罐子破摔,习惯了。
他跟上来,我问他的名字,他说叫唐文君,真没想到,这么文艺的名字。
今天他事办得好,我刮目相看一次。
也学会察言观色了,长本事了。
不算白听我诈骗那么多回。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不给办?”唐文君说:“我看能办,各方面也好好的。”
“他要是死了你找谁还?”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年纪大了,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