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77)
第35章 他不喜欢
香水留香持久,陈谴在绵长的后调中睡醒一觉,侧卧能闻到耳后根蹭在枕套上的浅香,手搭在眼皮上遮挡窗帘缝钻进来的阳光,那股爬满掌心手腕的奶感木调更甚。
他睁开眼,少有地没摸枕边的手机看时间,而是扭头看摆置在床头柜的香水瓶。
感觉有点魔怔。
手机不满于他的冷落而发出振动,陈谴拿起接通,俞获的声音传出来:“师兄,你水彩画晾干了,我刚给你过了塑。”
“好,谢谢。”陈谴嗓音黏软,撑床坐起时睡袍领口耷拉了一边,他看着床尾穿衣镜前的自己,从平直的锁骨到裸露的肩膀,浅丘上醉熏般的一点晕红,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失去了吸引力。
这个问题没能在脑袋里逗留太久,俞获失措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考:“师兄,你是不是还没起?”
陈谴将领口理好,打开衣柜翻找出门要穿的衣裤:“起了,不会放你鸽子。”
挂了电话,他更衣洗漱,徐诀已经去上课了,锅里给他留了火腿包,锅盖上久违地粘了个便利贴,上面写:今晚开始冲刺英语新目标,打算上爱帮不帮找个私人家教补补。
陈谴撕下便利贴拍冰箱上,掏出手机点开屏蔽已久的群聊利落退群,得让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高中生反省反省,这“私人家教”是“私人”更打紧,还是“家教”更重要。
电视柜左侧的窄口瓶换上有生命力的紫苑花似乎焕然一新,陈谴咬着面包挪步上前,两指夹了一片花瓣轻捻,昨晚他洗完澡插好花,徐诀临睡前又帮他修剪摆弄过,确实是很会插。
出门时在玄关换鞋,隔着门板陈谴听见外面走廊有声响,行李箱碾过水泥地的、柜子在地面拖动的、编织袋刺啦作响的,他揣上钥匙手机,开门就见了三四个穿着搬家公司工作服的高壮男人,场景有点像那天徐诀指挥人把东西搬到他家来。
不过这回搬运工都聚集在隔壁505那屋,一个丰腴的年轻女人被簇拥其中,十指蔻丹拢着件狐毛披肩娇声使唤:“柜子靠墙放,那俩箱子搁房间门口吧。哎最边上的袋子别动,我怕东西滚出来了你们遭不住……”
扭脸和陈谴撞上目光,她勾嘴冲他笑,还松了拢衣襟的一只手打招呼:“嗨,我姓游,新搬来的。”
失了束缚的衣物从圆肩滑落,隐在低领吊带内的深邃沟壑让进进出出的搬运工不自觉斜了眼,陈谴不知她故意与否,只回了个笑算作应答。
到俞获家时时间还充裕,俞获正在检查设备,见他来了就把桌上的水彩画递给他:“过塑时尺寸不太合适,我将画纸边缘裁了裁。”
晾干后的画面色彩比之昨天在月色夜灯下更显鲜明,陈谴翻来覆去看,人家画画的都习惯在完成作品后撂个名儿,他也写了,签在画纸右下角,是龙飞凤舞的CQ。当时徐诀愣怔好一会,说怎么抢人家小柴犬的名字,陈谴弹他书包上狗子的鼻子,说:“我中文字丑,还不许我用字母代替了?”
俞获收拾完东西了,凑过来跟他一同欣赏圣诞树:“水色交融潇洒,画面层次分明,真的是在广场随便画画的吗?”
陈谴从他语气中听出赞赏:“我随便画画还真的画不出这个水平。”
昨晚陈谴搁下画没说两句就走了,俞获还想探听一二:“你不是说那个弟弟是学画画的吗,是他画的?”
陈谴戳右下角的签名:“我画的。”
俞获快被绕晕了:“我不问了!”
陈谴捉弄完人,不够,还想看对方为别的脸红:“他教我画的。”
年年拿奖学金的高校生就是勤学好问:“怎么教啊?”
陈谴晃一下手,笑道:“他抓着我的手,掌心蹭手背,指肚贴指甲盖儿,一笔一笔教出来的。”
俞获嘴唇蠕动,眼神似惊愕似佩服:“小时候我爸教我写字都没这么讲究。”
陈谴目的达到,用水彩画一角细细地在俞获胸口一戳:“方见海手把手教你给他打领带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讲究?”
如陈谴所想,俞获闹了个脸红,臊着耳根,抿着嘴角,背起鼓囊囊的包摸上钥匙关门落锁,那张水彩画暂时还是放在里头,陈谴打算晚上回来再顺便带走。
两人并肩站在台阶下等车来接,日头很足,俞获抠着背包带子上的纹路,迟疑许久才开口:“我又不是不知道方见海对我什么感觉。”
行程紧凑的当红艺人好不容易得了几天休假的机会来这个城市游玩,在清晨没什么人的老城区小道摘了墨镜拍vlog,倒着走时不慎撞上抓单反的俞获。
大明星以为遇上狗仔,没来得及戴墨镜遮脸,俞获就躲病毒似的蹿出老远。方见海到哪处都被闪光灯包围,接机粉丝能堵死整个机场,哪里遭过这般嫌弃,他远远观察一路,更气了,俞获拍天空拍建筑,拍枝杈上随风飘扬的塑料袋和树下扒拉垃圾的野猫,镜头就是不怼他被粉丝常年当成小说男主代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