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62)
陈谴啃完冰激凌了,喉咙有点发齁:“像什么?”
徐诀组织了下言辞,让语气听起来无语居多,期待隐身:“我他妈觉得像是来拍结婚照的。”
这时画家从画板后抬起头,用发音不算标准却口语流利的中文道:“确实有点。”
第28章 这边也要
被外国友人浅灰色的眼睛和善打量,徐诀感觉自己从天灵盖到趾甲盖被对劈成两半,一半是臊的,一半是乐的,他理一下衣领回归状态,说:“给您颁个汉语水平证书得了。”
画家挥着画笔继续作画,还挺自豪:“真不巧,已经考到手了。”
他说完笑着道了句歉,讲起中文长句来也不拖沓:“装作不懂汉语,是想为你们创造只有彼此听懂对方的私人环境,基于你们之间的真实磁场,我才好画出非伪装的关系。”
外国友人的思想就是高深莫测,徐诀在脑中简单过滤,懂了,无非就是偷摸观察他俩是敌装友,还是打着兄弟情的幌子搞基嘛,他也想知道对方看出什么名堂:“那您觉得我跟他什么关系?”
画家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徐诀快要把裤腿搓出褶子,连敬称也省了:“你别瞎琢磨!”
腿外侧一麻,陈谴用膝盖碰了碰他:“瞎琢磨也得有人提供思路,赖谁呢?”
自己心痒难耐不敢说是一回事,毫无预兆被人点破又是一回事,徐诀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也有底线的。”
陈谴心道,什么底线,那个眼睛最好看的女孩儿?
画纸轻抖,画家把完成的作品展示在他们面前,以线条为主的速成画,个人风格很明显,大片黑白中只有眼珠子上了颜色。
画中的徐诀是侧脸,陈谴指着他的眼睛呲瞪他:“你这么深情看着我干嘛?”
徐诀学他口吻:“我看的是冰激凌,吃这么慢,赖谁?”
陈谴证据十足地指着画中的自己:“我抱的是相机,哪来的冰激凌?”
徐诀学人精上瘾似的,模仿画家用词:“真不巧,人家先画的我,画你的时候你已经吃完了。”
陈谴不跟精力充沛的高中生多计较,画纸一卷,逛别的地儿去了。
从遍地日光到漫天残阳,两人在小镇消磨掉整个晴好的下午,西边出口有个小艺术馆,陈谴赖在里面的时间最长。
被红粉金黄相融合的晚霞笼罩的艺术馆浪漫又幽雅,浓郁的美学气息让人不由自主放满了步调,给眼睛留足时间去欣赏。
一楼是画展,二楼是摄影展,观赏的全程陈谴都没再碰过相机,不愿让角度、光影、色调的丝毫偏差亵渎了作品最原始的样貌。
在二楼,徐诀渐渐与陈谴拉开一截距离,他落在后面七八米开外,倚在窗框边,展开画夹让晚霞铺满纸张。
在大自然馈赠的背景色中,徐诀把仰头专注于欣赏摄影作品的陈谴勾勒出来,而在陈谴眼中不容玷污的摄影作品他却全部留白,只剩一个个空洞的相框。
继筑梦清华,他重又刷新人生的计划清单,他要为陈谴设计一座艺术馆,以后陈谴的摄影作品不会只刊登在不知名的杂志中,它们会被精心装裱,供所有人驻足仰望。
从小镇离开已经天黑,陈谴前些天在当地一家老字号饭馆订了座,无视门口一溜儿排号的客人,被服务生领到备好位的卡座坐下。
等餐的空当,陈谴支着下巴,犯毛病般用脚尖勾徐诀小腿:“画家,给我看看你的作品。”
徐诀腿肚子酥麻一片,报复性地两腿夹住陈谴的脚不让动了:“你先让我看看你拍的。”
陈谴尝试几下,没法抽回作恶的脚,便也由着徐诀惩罚:“相机没电了。”
刚好上餐,徐诀说:“那我也迟点再给你看吧,还有些细节没完成。”
饭到中途,陈谴嚼不出滋味儿了,从热菜中抬头:“你不累啊?”
徐诀腿部持续发力,桌上却坦然自若地给陈谴舀了勺宫保素丁:“外面排了半天号的人都没喊累,我有座有吃的累什么。”
陈谴舔一下嘴唇,舌尖在唇钉上扫过:“我脚腕酸了。”
徐诀放下筷子,稍一偏身,左手托住陈谴的右脚腕。
他右手动作干脆地脱去陈谴的鞋子,把对方的脚放上自己的大腿晾着,边手法温柔地按摩脚踝边继续吃饭,还关切地问:“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原本是埋怨徐诀罚他撩拨,可此时被按着揉着,陈谴行走了一整天的腿脚在徐诀的指掌中寸寸放松,仿佛微信运动显示的近三万步数得了嘉奖。
满桌佳肴终于被他品出了滋味,陈谴埋头吃着,也给徐诀夹剔去骨头的鱼肉,然后偷偷踩掉自己另外一边的鞋子,把那只脚一同搁上徐诀大腿:“乖弟弟,这边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