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57)
陈谴心性高,做不来这些,头几次直接穿着校服去当小蜜蜂,人家不给他小费,还搓皱了他的校服,原来光是穿着也能唤醒那些客的下半身,陈谴便开始从衣服上下功夫。
虽然无法应承约法第三章,但陈谴可以通过别的办法弥补,他缩短了自己的上班时间,提早到九点半就甩手走人,回去的路上给徐诀发信息,说好好上课,不用来接我,放学了直接回家,我买了夜宵。
如此几遍,周三的时候陈谴捧着手机走出会所大门,一抬头就看到戳在台阶下等候的徐诀。
他有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在徐诀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下班,时常是走出万灯里东门后在水果摊买几瓣柚子或三两个柑橘,边吃边披星戴月走回家,果肉催散了喉间的酒精味儿,六巷口的灯光也近了。
而徐诀的接送仿佛给了他任性的资本,潜意识觉得陪别人多喝一点也没什么,外面有那个接自己回家的人,并肩等公交或是踩影子走回去,反正有人护着。
等陈谴觉察出滋生的依赖心理时他冒了一脊背的冷汗,五年前已经滋生过一次,他没加以阻止导致藤蔓疯长,缠住心脏,连通血管,拔除时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四肢百骸都在痛。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一发现苗头就及时掐断,可大概是没彻底根除,这操蛋玩意儿顺着掐断的地方又冒了芽,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顽强劲。
徐诀扣着卫衣帽子,身上的校服没了踪影,陈谴步下台阶走至他跟前,他笔记本一合,俨然记熟了明早陈谴要抽背的词组。
这两天降了温,被风一吹,陈谴的脸色冷了半分:“作业做完了么,就瞎逛。”
“早做完了,今天英语科的老师到别的学校调研,没英语作业拦路我效率比较高。”徐诀将笔记本揣口袋里,向陈谴伸出手,“给你看个好东西。”
前段时间就是这只手天天扣紧自己的手腕领自己走夜路的,这次陈谴没回应,插着兜问:“上了一百分的英语考卷?”
“不是,考卷还没发下来。”徐诀收回手,往不远处的树下一指,“看那边。”
所指之处,一辆暗红色的单车停靠在那,车前杠落了把环形锁,车后座似乎还添了个蓝白色坐垫。
走近了,陈谴才发现这哪是坐垫,分明是徐诀折叠成块状的校服!
陈谴瞥一眼车身上的英文就知晓了大致价格,这完蛋东西不是说生活拮据么:“你哪来的车?”
“周六那天顺道从家里牵过来的,一直搁楼下车库里没找着机会骑,”徐诀卸下书包挂车把上,又摘下另一边的塑料袋递给陈谴,“帮我拿一下。”
等陈谴不明所以接住,徐诀狡黠地笑了声,捏着车把跨上去:“是贤中门口买的豆腐脑,那个老爷爷每天只卖一缸,高一的学生放学早,每次都会被他们抢光。”
这种东西陈谴好多年没吃过了,以前读书时他也偶尔会买一碗,豆腐脑或糖粥,用掌心捂着温度带回家给下晚班的陈青蓉吃。
“今天怎么抢到了?”陈谴问。
“因为我偷溜了半节自习。”徐诀捏响铃铛,“你先坐上来,路上慢慢吃。”
陈谴总算反应过来徐诀的狡黠一笑是何等意思,那句“帮我拿一下”令人不设防地接住了投来的吃食,后补一句“路上慢慢吃”,似是简约明了地告诉他:这就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吃急了洒了都是你的事。
北风擦耳,陈谴用脑门儿抵住徐诀的后背,一手给塑料碗戳上吸管,没喝,屈指敲一下徐诀的背部:“你要不要先尝一口?”
“不用。”徐诀盯着前面的路况,默了半会又改口,“我骑车呢,你给我留一口吧。”
间接吻都送到嘴边了,不要都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被人夸过无数次的聪明脑瓜子。
心里正乐着,徐诀没留意到前面有个减速带,碾过去时车子被颠了一下,人没吓着,吓到的是卫衣兜里的笔记本。
明明是腾个手的事,徐诀还故作慌张:“陈谴!”
陈谴正喝着豆腐脑,只尾音上扬地嗯了声。
“我笔记本要掉出来了,”徐诀说,“你帮我按住。”
陈谴一只手就能捧住塑料碗,另一只手绕到徐诀身前去,隔着层口袋按住快掉出兜的掌心笔记本。
鬼知道东门外面怎么设那么多减速带,车身又是一颠,陈谴的手顺着唯一滑了下去,不知砸中哪里,徐诀猛然倒抽一口气,车子都骑不好了:“姐……不是,哥,你别乱碰……”
怕被甩下车,陈谴赶紧抓住掌下衣物:“你别乱晃车头。”
“我他妈,我操,”徐诀不用故作慌张了,是真慌,忘了捏刹车,忘了脚撑地,全部感官集中到被陈谴抓住的衣物下,使出平日坐在竞赛考场上的定力才稳住车把,他腾出个手迅速将陈谴的手抓住塞兜里,“就这样,你别动了好不好?”